和敬公主的手抖了抖,轉瞬又將手藏進了袖子裡,她依舊抽泣著,小聲道:「祖母慈心,孫兒記下了。」
太后眼神依舊憂慮,她總覺得,自己這事兒好像不應該答應似得。
靜容是和和敬公主一起出的壽康宮。
和敬公主因為才剛生產完,又哭了這麼一場,臉色白的嚇人,靜容看著有些可憐,忍不住道:「公主要不要傳太醫看一看,我看你臉色著實難看。」
和敬對著靜容淡淡一笑,輕聲道:「多謝皇額娘關心,我挺好的。」
靜容皺著眉,剛剛和敬在太后跟前的拿一番話,她是一句也不信,她知道,和敬多半是存了旁的心思。
但是剛剛她卻沒有提醒太后,因為她心裡也不舒坦,這裡面要是真的有事兒,和敬捅出來也好,就綿德往日那個做派,靜容就十分不喜。
總覺得大阿哥和伊拉里氏這樣和氣沒什麼稜角的人,怎麼會養出這樣的孩子,八歲的時候,就知道和比他小的叔叔們搶東西了,大了一些,更是要處處壓人一頭,只是可惜,皇帝並不待見他,反而喜歡他的庶弟綿恩。
他就開始欺負綿恩,後來綿恩大了,他打不過綿恩了,就糾集了一幫狗腿子,整天醉生夢死,看著著實讓人生厭。
現在和敬的女兒嫁過去沒一年就亡故,靜容心裡也不舒服,看著和敬這樣,也覺得怪可憐的,可是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能嘆了口氣,小聲道:「如今這個情形,你家裡還有其他孩子,要顧及著些皇上的臉面。」
這也是靜容唯一能提醒她的話了,她是真的怕和敬公主魚死網破,到時候吃苦的還是她自己。
聽著這話,和敬臉上的笑真了幾分,她拉住了靜容的手,輕聲道:「皇額娘,這宮裡,也就您是個真心人了,您放心,這事兒我雖然不會讓他好過,也不會連累自己個的。」
靜容點了點頭,看著和敬離開,心裡又想起了之前那個趾高氣昂不可一世的小姑娘。
雖然那時候的和敬挺討厭的,可是那時的她無所畏懼,眼中滿是光芒,看著就覺得鮮活,而此時的她,眼中那道光卻彷彿滅了。
許是生活磨沒了,許是被自己的親人傷了心。
只是總歸讓人看著挺傷心的。
這天下午,定郡王福晉入棺,和敬公主果然親自過去裝殮。
因為是嫡親的侄媳婦,永瑄幾個孩子也奉命過去祭奠。
靜容親自給他們挑了衣裳穿了,又仔細吩咐他們不許往跟前湊,她總覺得和敬公主要鬧個大的。
永瑄看出來靜容話裡話外的意思,點了點頭:「額娘您就放心吧,有我看著他們呢。」
自打永瑄開始跟著乾隆學習政務,的確比之前穩重多了,靜容對他也信任多了,因此見他這麼說,便點了點頭:「好,記得不要讓弟弟們亂跑。」
永瑄點了點頭。
等幾個孩子走了,靜容也沒閒著,去了屋裡抄經。
想著那苦命的孩子,靜容總覺得心裡有些不好受,就想著抄抄經,也算是超度超度她。
等抄完了一卷,靜容就親自拿到觀音菩薩像前燒了,燒完之後,又默唸了一遍往生經,只盼著這孩子下輩子能和和樂樂的。
剛唸完經,外頭白芷便稟報,幾位阿哥回來了。
靜容看了眼桌上的懷表,這才下午三點半,這麼快就回來了,她還以為至少要鬧到五點呢。
「讓他們去前廳坐著,我這就來。」靜容吩咐了一句。
白芷應聲之後,就出去照顧幾個阿哥了,而靜容在趙嬤嬤的伺候下,換了一身衣服,這才出去。
出去的時候,幾個孩子,除了永瑄,看著都愣愣的,尤其是永璂,眼圈紅紅的,好像是哭過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