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言談間,外面的小太監進來稟報:「主子,皇上今日沒有翻牌子。」
靜容沉默了片刻,說了一句知道了。
她穿來當天,還沒搞清楚腦子裡那一團亂麻似得記憶,富察皇后就薨逝了,然後就是臨危受命,負責治喪,一邊木偶似得按著腦子裡的規矩吩咐喪儀籌備,一邊看戲般的看著乾隆發瘋。
先是寧願拆了城門樓也要讓富察皇后的靈船進京,又是大改喪儀會典,讓天下臣民都為大行皇后服喪。
他自己更是服縞十二日,並每天都在長春宮前祭酒,還因為大阿哥和三阿哥迎喪不夠悲痛而斥責他們不孝,日後甚至還會剝奪他們的繼承權,大阿哥這幾日都是一副鬱鬱寡歡之像,按著靜容的記憶,他離死也沒幾日了。
自己的兒子都能這麼狠,靜容可不覺得自己能讓他多另眼相看,更何況在靜容的記憶中,乾隆待自己也只是淡淡,算不上非常好,也不算上不好,中上而已。
因此靜容這幾日更加謹慎,即便她如今已經隱隱有了繼後之像,她也不敢有絲毫慢待。
白芷看著靜容沉默,以為她是在擔憂乾隆,忍不住低聲道:「皇上待大行皇后情深,只是如此未免損傷聖體,娘娘可要開解一番?」
靜容心中冷笑,她算是哪個牌面上的人,有資格開解人家,自三月十六日聖駕歸京,乾隆也就來見了她一面,冷冷告訴他後宮之事盡皆託付於她,便再沒來過她的翊坤宮,整個人都陷入了喪妻悲痛之中。
而要說是往日情分,哪怕是純妃在乾隆心中的地位只怕也比自己強些,她現在要是冒頭,說不得還被人當成別有用心。
「不必了,陛下心中悲痛,如此倒也可紓解一番,若是忍著,反而不好。」靜容淡淡的敷衍了一句。
白芷看了一眼靜容面色,知道她已經下定決心,便也不再多勸,只是心中納罕,自那日暈倒之後,娘娘倒是對皇上的心思冷淡了許多。
之後兩日,靜容依舊每日前往富察皇后靈前祭拜,及至二十五日,皇帝終於御筆硃批,向戶部支領白銀三十萬兩,用以恭辦喪禮,同時大行皇后的梓宮,也在這一天,移往景山觀德殿。
靜容穿著一身素服,跪在長春宮中,面色蒼白的朝著大行皇后的梓宮行禮,乾隆站在最前面,滿臉悲痛的親自祭酒。
靜容往後瞄了一眼,純貴妃果然來了,只是面色不大好看,原本柔美的面容變得有些蠟黃,看來之前果真是病了,並非虛言。
靜容收回視線,冷冷的看著膝前的一塊青磚,彷彿能看出朵花來。
等乾隆終於抒發完自己的感情,終於擺了擺手,語氣澀然:「起靈吧。」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內外命婦及皇子皇女的哭靈聲便響了起來,有大阿哥和三阿哥教訓在前,任誰也不敢在此時弄鬼。
靜容用早就處理過的帕子擦了擦眼角,眼淚唰就流了下來,她做不出來哭天搶地的模樣,只能做出一副悲不自勝的情態。
在原身記憶中,這位富察皇后,倒也的確是個賢淑端正之人,與原身關係還算不錯,因此這份悲意倒也有一半出自真心。
抬靈的宮人在莊嚴的喪樂聲中,將大行皇后的梓宮抬出了長春宮,靜容向上瞄了一眼,乾隆的眼角似有濕意閃過。
等到喪儀終於結束,乾隆也沒閒工夫和宮妃們照面,說了句散了吧,便急匆匆往前朝去了。
靜容被白芷扶著站了起來,因為這幾日的喪事有些疲憊,身形一晃,差點又倒在地上。
白芷面色慘白:「娘娘。」
「我沒事。」靜容握緊了白芷的手。
如今前朝後宮都因為皇后之死在乾隆的暴怒之下瑟瑟發抖,皇子都被發作了一頓,還杖殺了兩個大臣,她可不敢在這個時候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