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瞧他,聲音帶著小心翼翼的倉促:「陸哥哥?」
陸滿庭卻沒接,只淺笑著拂開繡著六爪龍紋的衣擺,拍拍他修長的大腿。
這個動作的意圖再明顯不過。
滿室看熱鬧的人都靜了下來。
蘇吟兒沒有拒絕,往前邁了兩步,極其自然地斜坐到他的腿上,卻面向外側,與他保持著不遠但也並不親暱的距離。
一隻渾厚的大掌扣上她的纖腰,扣得緊緊的,又強勢地往裡帶了些,迫使她整個人落入他的懷裡。
隔著厚重繁複的衣物,他強勁有力的心跳聲響如擂鼓。
今日陸哥哥的身子不似往常般冰冷。
灼熱的呼吸伴著烈酒的醇香縈繞在她耳後,癢癢的,饒人地厲害。
他的下巴磕在她纖弱的肩頭上,聲音不復平日裡的清潤,帶著幾分微醺的醉意。
「我瞧瞧。」
遒勁有力的手指接過蘇吟兒的信箋紙,開啟,只是一眼,那擁著她的身子很明顯一僵,無邊的寒意似潮水般湧來。
信箋紙上寫著:
吟兒想要的生辰禮物——自由出府!
陸滿庭整個人都陰沉了。
那山雨欲來的怒氣洶湧澎湃,沉悶地兇、壓抑地緊,卻在剎那間歸於沉寂。
他不禁笑著,細長的丹鳳眼彎出一個好看的弧度,笑意卻不達眼底,有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恐懼。
他心裡緊繃著的那一根弦徹底斷了。
這一瞬間,他想起了許多事。
最艱難的一次戰役,是他領著三千騎兵被困漠北的峰頂山。
峰頂山灌木叢生、山路崎嶇,難攻易守。
在抵死堅守了三十三天後、在熬過漫長的寒冷的黑夜後,沒有等來朝廷的支援,反而迎來敵軍愈發肆無忌憚的掃蕩。
當時他站在懸崖邊上,手裡拿著一把滴著血、泛著寒光的砍刀。身後江水濤濤,數丈高的浪花驚起,濺在他後背猙獰的傷疤上。
冷。
一如此刻的冷。
他盯著「自由出府」四個字,笑地涼透了。
那清秀的小楷字,是在無數個晨輝下的桌案前、是在數不清的暖黃燭火下,他執著她的手,一筆一劃教的。
而那份獨屬於他的美麗,只想著逃離。
他眸色沉沉,極自然地鬆開扣著她纖腰的手,折了信箋紙還給她。
那場戰役,僥倖活下來的騎兵不足十人。
當時,有騎兵建議跳河逃生,江水洶湧,活下來的機率極小,但不失為求生的一次機會。
陸滿庭想也沒想,直接拒絕了。
他咬牙撕下一塊衣角,一圈又一圈,費勁地纏住鮮血淋漓的手臂,舉刀沖入敵軍,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
男人一旦上了戰場,沒有退縮可言。
若是遇上敵軍,他殺;遇上餓狼,他殺;遇上降不服的女人,他便打斷她的雙腿,用餘生教會她如何聽話。
他凝視著她的溫柔目光漸寒。
他一字一句,近乎從牙齒縫裡擠出幾個字。
「我會娶你。」
第16章 媚藥
16:
這句話有多重的分量,蘇吟兒比誰都清楚。
她理應高興的。
可陸哥哥柔情似水的承諾、清朗溫和的聲線,愣是透著一種殘忍的快意。
似乎娶她並非情之所至、也不是應盡的承諾。
她來不及分辨,不知為何陸哥哥會突然說這句話,但潛意識裡十分清楚,陸哥哥婉拒了她的生辰禮物。
她垂下濃密的長睫,掩下酸楚的失望,儘量笑地溫婉可人。
寂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