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滿庭早早交待過,乾德宮是留給沐亦修的。
乾德宮建在慈寧宮的旁側, 與慈寧宮隔了一條蜿蜒的長廊, 是後宮殿宇裡除了慈寧宮以外,最奢華、佔地最廣的。
修建行宮之初, 工匠們甚是疑惑,這南冥國國君是外男,居住的殿宇挨著帝後的慈寧宮可是不妥?當時陸滿庭沒解釋。
現在想想, 皇上是為了大舅子、岳父岳母而建的,顧忌最多的應是娘娘。
沐亦修翹著二郎腿,隨手拿起青花瓷茶盞, 仰頭一飲而盡。
「陸兄總算幹了件人事。」
他前些日子去蘇府,原打算兩兄弟好生聚聚,誰曾想那貨陪他泡了個澡就攆他出府,連頓飯都沒招待。
他嘆氣,晃著赤金邊的高底皂靴。
忽地, 一記銀鞭甩在他膝上, 疼得他痛齜。
婉卿沉著臉:「多大的人了, 還是這副鬼樣子?把腳放下來!」
不待沐亦修回話,婉卿側眸看向身後的洋桃,溫和地笑,全然不復剛才嚴厲的模樣。
「我們不累,等吟兒出來再說。」
沐亦修揉了揉發疼的膝蓋:「陸兄估計活不成。我得把妹子接回南冥國。雖然孩子是陸兄的,但沒有爹吧,總歸不妥。算了,還是由我這個舅舅來帶吧。話說,我沒帶過孩子,一回帶兩還有點」
「有點啥?啊?有點啥!」婉卿瞪著他,一耳光子掄過去,「你就盼著庭兒死,是不?你就樂意你妹妹當寡婦?!」
「娘,您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沐亦修躲到沐天殤的身後,「我自小和陸兄關係好,可再好的關係,他也活不過來了,我得為吟兒打算。」
沐天殤往後斜了一眼,一把將沐亦修擰到前面,擰到婉卿跟前。
「行了,你娘煩著,她說什麼就是什麼,你別頂嘴。」
沐亦修急了:「爹,我是您兒子,親的!」
沐天殤眸光漸寒。父親的威嚴凌厲,沐亦修瞬間歇了氣,「好好好,我錯了,錯了。」
——「什麼錯了?」
蘇吟兒從石室裡出來,弄清是皇兄和父母親打鬧,不由歡喜,心下滿是暖意。
或許,尋常人家裡,便是這般樣子的吧!
蘇吟兒淺笑著,白皙嬌嫩的臉兒被滋潤過,蹙著春天般的濃艷,斜向上的眉梢兒帶著一股不自知的嫵媚和多情,小小櫻唇兒紅艷艷的。
她無意隱瞞家人,羞怯怯地捏著絹子,拉著娘親的手往石室裡帶。
「阿孃,您幫吟兒看看,陸哥哥是不是好些了?」
「什麼好些了?是陸兄好了麼?」
沐亦修急急追問,被婉卿呵止。
婉卿到底是過來人,什麼風風雨雨沒見過?光是瞧著蘇吟兒扭捏的小女人姿態,大抵也能猜到些什麼。她看向身後的兩個大男人。
「你們在此等著,沒我的同意,不許進來。」
沐亦修不同意:「娘,陸兄是我結拜兄弟,又是我妹夫,有什麼好瞞著我的?難不成我還能害他!」
沐天殤拉住兒子沐亦修,乾咳了一聲:「叫你等就等著,別嚷嚷。」
沐天殤武藝早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便是隔著厚厚的石牆,再細微的聲音也逃不過他的耳朵,自然曉得女兒在裡面做了什麼。
沐亦修還想再說些什麼,見父母親堅持,便罷了。
蘇吟兒拉著母親婉卿來到石室。
石室裡,濃鬱的男子氣息讓婉卿腳步一頓。她意味深長地瞧向蘇吟兒,似是不信,片刻的疑惑後,問蘇吟兒。
「為何不吃了?庭兒沒說是大補的麼?」
蘇吟兒臊得耳尖紅透了,憋了老半天也沒憋出一個字。
婉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