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喜佛的前面,沒有供奉的桌案、沒有燃燒的香爐,唯有七個褐色的酒罈。
酒罈很大,需得好幾個成年男子才能合抱,排成排。
酒罈沒有酒蓋,裡面裝滿了透明的美酒,濃烈的酒香伴著屋外的臘梅花香縈繞不斷。
陸滿庭單指扣了扣第一個酒罈,輕輕的,似沒用什麼力道,卻聽見「砰」地一聲,酒罈四分五裂,碎成細小的瓦片,美酒傾瀉而出。
蘇吟兒忙跳到一側,才堪堪躲過漫來的美酒。
陸哥哥這一招她見過,在祭祖的時候,他就是用這一招,不費吹灰之力、輕而易舉地取了幾十人的性命。
蘇吟兒純真的眸望向陸滿庭,好奇極了。
陸滿庭撫過剩下的六個酒罈,極慢地在佛堂裡走了一圈,似在回憶什麼。那幽邃的眸子望向高高在上的歡喜佛,不帶一丁點的雜念,視線一點一點渙散。
他緩緩閉上眼,靜默著,半晌後才睜眼,聲音暗沉。
「我習了一種秘術,能殺人於無形。」
這種秘術叫「脫歡」,是漠北邊疆近乎絕跡的修習之術。
要想習得此法,得擯棄所有的樂趣、苦苦練上五年,忍受地獄般的非人折磨才能有所成。
這個過程十分地漫長,期間不能動任何的妄念,更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欲。
他背對蘇吟兒,取過一隻酒壺,從酒罈裡舀了一壺美酒,優雅地灑在歡喜佛的前面。
「我們門派信奉歡喜佛,常以美酒祭奠歡喜佛。」
在佛家的箴言裡,歡喜佛的男身代表著法,女身代表著智慧,兩佛交i歡,能夠產生通透的悟性,達到「以欲制欲」的目的。
蘇吟兒恍然間記起她曾看過的那些繪本,繪本裡面常有對某些武術的見解。
結合陸哥哥明明重欲卻從不真正碰她,她似乎想通了些什麼。
「是不是陸哥哥要一直保持童子之身?一旦洩了陽i剛,功力就會受到影響?」
陸滿庭一怔,片刻的呆愣後,笑著抬手在她頭頂重重地敲了敲。
「誰告訴你的?」
「繪本上就是這樣說的呀!那些武功蓋世的大俠,能一掌劈斷山石,就是因為有純稚之身,而壞人往往會給大俠下春i藥」
蘇吟兒越說越興奮,恨不能將繪本上看過的橋段全部說給陸滿庭聽,卻不知陸滿庭的面色愈發地暗沉。
他打斷蘇吟兒,冷冷道。
「假的,以後不許看了。」
蘇吟兒乖巧地「哦」了一聲,青澀的眸光不自覺瞥向前方的歡喜佛,只覺得佛堂裡是不是也燒了地龍,怎麼這般熱得慌?
熱得她臊得很。
她閃躲的迷離沒能逃過陸滿庭的眼。
陸滿庭嘆一口氣,似是知曉她想歪了,將她拉至蒲團上跪下。他雙手合十,朝著歡喜佛虔誠地拜了三拜。
「歡喜佛在上,此女為我的右身。弟子願與她共i交i神i體,往後餘生,只她一人。」
昏黃的燭火下,陸滿庭跪得筆直。
從蘇吟兒的角度,只能看到他俊朗的側臉。那流暢的五官線條隱在柔和的光暈裡,有一種不真實的朦朧感。
他如山的眉斜入鬢、好看的丹鳳眼低垂著,根根分明的眼睫毛微顫,似一幅淡漠的山水畫。
屋外寒風淒淒、細雨綿綿。
雨滴從簷下落至臺階處的青石板磚上,反濺落起半腿高的水花。
滴答,
滴答,
亂了人心。
蘇吟兒覆上他冰涼的手背,緊了緊。
夜裡再涼,只要有陸哥哥在,她便覺得溫暖。
陸滿庭勾起她纖細的手指,放在唇側吻了又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