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翻湧的回憶中,極快地閃過一樁樁、一件件殘忍且血腥的畫面。再睜眼,他眸色清冷、毫無波瀾。
「你爹可是青州縣令沈忠良?」
「正是家父!」
「既然如此,」陸滿庭淡淡一瞥,看向腳邊的可憐人,「沈家的案子我接了。」
沈義行惶恐至極,木然抬起頭,確定安國君不似揶揄,才哭嗆著磕頭謝恩。
「感謝安國君不計前嫌,小的當牛做馬也報答不盡您的恩情!人人都說安國君剛直不阿,您是有良心的人,您是」
陸滿庭忽地笑了。
似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細長的丹鳳眼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笑得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良心?我看起來像有良心的人?」
沈義行不明所以,諾諾道:「像像啊!」
陸滿庭在沈義行面前蹲下,擋住沈義行面前本就不甚明亮的光。
「我沒有心,又何來的良心?」
他溫和地笑著,聲音輕飄飄的,語調不疾不徐,卻透著藏不住的殘忍,「在你尾七之前,我會還你們沈家一個公道。」
「咔嚓」一聲,沈義行的脖子被輕而易舉地捏斷,歪倒在一側,瞳孔放大的眼睛滿是震驚,瞪得圓圓的。
陸滿庭覆上沈義行的眼睛,一字一句,皆是狠戾。
「你不該打她的主意,想也不行。」
陸滿庭緩緩起身,接過侍衛風離遞來的絹子,慢悠悠地擦拭白淨的手指,那副嫌棄的模樣,似染過什麼穢物。
風離才去領罰了十個大鞭,雖是換過衣褲,遮住了血肉模糊的傷,走路的時候依舊難掩痛楚,不復往常利索。
陸滿庭:「知道我為何罰你?」
風離抱拳:「屬下未能及時瞭解沈家冤情,還驚擾了小姐。該罰!」
陸滿庭「嗯」了一聲:「還有?」
風離垂著頭,答不上來。
陸滿庭也不生氣,言語平和,聽不出任何情緒,像在說一件毫不關己的事。
「既然不想讓我見到誰,就該做得乾淨,哪怕斷他手腳、殺他全家,也不能留下一丁點被我察覺的痕跡。」
陸滿庭抬眸,黑沉的眸底是駭人的狠辣。
「做事需得滴水不漏,斬草更要除根。」
「是!」
風離應下,握著寶劍的手心汗涔涔的,汗濕的後背被冷風一吹,涼颼颼的,卻比剛才挨鞭子還要可懼。
門外響起細碎急切的腳步聲,聽那聲音,是一路小跑過來的。
一位公公氣喘吁吁地稟告。
「安國君嘞,您在這呢!皇上急著見您,勞煩您隨老奴走一趟唄!」
陸滿庭神色頗有些不耐,擦拭手指的動作卻更慢了。
「讓那老東西等著。」
臨近天黑的時候,陸滿庭踩著紛揚的雪花回到安國君府。
書房裡,侍女洋桃恭敬侯在一旁。
「自您走後,小姐暈倒了。大夫來瞧過,說是染了風寒不礙事;沒多久小姐便醒了,用了三口雪蛤粥,一片青筍」
陸滿庭坐在太師椅中,手裡端著一盞熱茶。寥寥霧氣從白玉纏枝蓮花盞底升起,暈濕了他根根分明的眼睫毛。
他眸光微頓,侍女洋桃立即跪下來。
「奴婢有勸小姐多吃些,可是小姐沒什麼胃口」
見安國君沒說話,洋桃哆哆嗦嗦交出一封信,「這是小姐寫給義兄的。」匯報完了,洋桃弓著身子離去。
跳躍的燭火下,陸滿庭輕撫黃色牛皮紙上青秀的字型,用燭火掃過信箋的封口,極其自然地開啟信箋。
到底是小姑娘,藏不住心思。
以往每回她給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