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江語心母子倆快要走到半山腰時,看見山腳下站著一個人。
是個女人,一個漂亮,有氣質的女人。
眉眼精緻,臉蛋白皙,殷紅嘴唇,有著獨屬於江南水鄉滋養出來的雅緻,嘴角彎著溫婉的弧度,墨色的瞳孔裡彷彿帶著光,又似乎平靜得如一汪泉水。
黑長直的頭髮隨意披散在腦後,隨著微風劃過,輕輕飄揚著。
身穿一襲米白色針織長裙,一條淺藍色腰帶勾勒出她纖細的腰身,裙襬很長,直達腳踝。
長裙外面,是一件灰粽色的開衫,右肩上,挎著一個白色帆布包。
而腳上踏著的是一雙純白色的平底帆布鞋,被清理得很好,上面沒有一絲一毫的汙漬,潔白得猶如冬日的雪花一般。
江語心從來都覺得,她是她見過的所有女人當中,最具知性美的女人。
就連京城第一名媛秦媛也是比不上的。
江語心一看見她,就能猜到,母親墓前的那束百合,是她送的。
如果是她送的,那一切都說得過去。
或許是再次遇見了好久不見的熟人,心裡總會生出些親切的感覺,嘴角上揚著淺淺的弧度,牽著辰景,向她走去。
她也一直都是笑著的,笑得溫婉,優雅,直到江語心走到她的跟前,才輕輕開口,“語心,好久不見。”
江語心淺淺笑了出來,只是那笑意不達眼底,眉眼間透著些許疏離,嗓音清淡,“好久不見,文茵姐。”
對於她的平淡,文茵也不甚在意,垂眸看了看辰景,疑惑地問,“這是……你的兒子嗎?”
“是我兒子。”江語心對著辰景道,“辰景,叫姨姨。”
文茵一聽,有些訝異地輕挑了挑眉,她知道,這個稱呼,已經是對她最大的仁慈了。
辰景聽話地點頭,揚起一個笑臉,道,“姨姨好!”
文茵微微一笑,“你好。”
她一直處事淡然,清冷,不管面對誰,都不會有太大的熱情,或者過多的情緒起伏。
與人相處,中間總是隔著一條名叫“淡漠”的長街,生生拉遠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可誰又會天生就如此,還不是再經歷了一些特別的事情後,才漸漸變得像沒心一樣。
“語心,等下你有時間嗎?那邊有個咖啡廳,我們一起去坐坐吧。”
她說得很平淡,是真的像兩個好久不見的老友敘舊一樣,但是卻沒有通常會有的熱情。
江語心一聽,想了一下,便點頭答應。
這家咖啡廳開在山腳公路旁的一個拐角處,有一個很特別的名字,叫“漸忘”。
她後來瞭解到,這家店的老闆是一位五十多歲女人,老伴因為生病去世,被埋在這山上的某一處。而這位女人為了陪伴他,專門在這裡開了這家店,一是為了懷念,二是為了讓那些來這悼念親人的人,都有一個可以落腳的地方。
之所以取名“漸忘”,是因為她希望每一個傷心的人,都可以將那些傷心往事漸漸忘掉,往後依舊可以開心著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