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硯臺。
還有他那些莫名其妙,不翼而飛的毛筆。
從前李成綺以為是自己放錯了地方,然而丟失的次數太多了,可也不是宮人手腳不乾淨,夾帶出去的。
他少用金玉象牙為裝飾的毛筆,嫌重,多用青竹管筆,價廉常見。
誰能冒著風險從書房帶這樣不值錢的東西出去?
李成綺轉過身,朝謝明月伸出手。
謝明月眨了眨眼,「陛下?」
他不知道是真的不懂李成綺的意思,還是裝不懂,過去握住了李成綺的手。
他醒來時,內宮景象一切未變。
李成綺目光在書架上閃過,書架上的書按大小厚度排列,整齊非常,唯有一處不同。
周律內宮篇沒有和外篇擺在一處,卻和《逸周書》並列。
李成綺瞳孔一縮。
在他還沒有病得沒法下床時,在書房,看得最後一本書,應該便是《逸周書》,看過之後,隨手塞在兩本律法中間。
書房每日都有人打掃,書籍更是有專人擺放。
可多年過去了,他書房書籍的位置卻從未變過。
內宮陳設,亦然。
當時他還在疑惑是誰這般有心,還是宮人偷懶,敷衍新君,故而樣樣不變。
今日,卻都有了答案。
「陛下?」
李成綺忽地笑了,手掌顛了顛,對謝明月道:「謝卿,孤的筆呢?」
作者有話說: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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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謝明月看他的眼神茫然極了,「什麼筆?」
好像當真什麼都不知道。
李成綺翹起唇,湊過去低聲問道:「謝卿,《逸周書》為何在兩本律法之間?」
謝明月順著李成綺的目光看過去, 也怔然片刻,「大約,是收拾書籍的宮人不小心,放錯了位置。」
「孤記得, 你先前教孤讀書, 拿過數次周律, 怎麼, 謝卿也有將書放錯的時候?」皇帝卻不願意放過他。
睫毛下壓,掩蓋了眼中情緒, 謝明月柔聲道:「是臣疏忽。」
李成綺輕笑一聲,隨手理了理衣袍,大步踏出去, 謝明月聽見皇帝朗聲道:「去謝府。」
少年從門口探出頭,沒戴冠, 只拿髮帶束著, 長發在腦後隨風晃來晃去, 顯得極生動鮮活,他揚唇, 笑得開心,又有點得意,彷彿兩邊酒窩都含滿了笑,「先生, 和孤走。」
謝明月跟上皇帝,「陛下, 夜深露重……」
李成綺也不避人,仰頭就在謝明月唇上落下一吻。
兩人關係雖沒有刻意隱藏,但也從未昭告天下過,朝中宮中流言蜚語不斷,只有謝明月居長樂宮這一條鐵證。
然而大庭廣眾之下親密卻無,兩人相處一如融洽好些的師生君臣,從不逾矩。
謝明月眼中似有愕然。
守夜的宮人無不屏息垂首,裝成什麼都沒看見的樣子,心中卻已駭浪滔天。
原來皇帝與謝太傅,當真是那種關係!
君臣也罷,可他們二人還是師生,況且,眼下謝明月仗權逼迫皇帝之聲甚囂塵上,更有甚者說皇帝此刻受困於謝明月,如同傀儡一般。
行宮宮變確實不成,卻讓謝明月黃雀在後,掌控了全部京中軍隊。
而不殺皇帝,除卻李氏王族有先帝遺澤,未到盡失人心的地步,謝明月不敢貿然改朝換代,惹得眾怒外,還有一點,便是因為皇帝與他之間隱秘曖昧的關係。
親吻之後意猶未盡,在唇瓣上咬了一口。
皇帝笑得眉眼彎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