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綺擺擺手,信中一樣機要事務也無,實在不需錄入書房,不過眼下他這個身份,李旒要是真在信上推心置腹,他才會驚訝,「先生定吧。」
鳥鳴聲啾啾,李成綺從謝明月膝上起來,捏了捏有點痠疼的脖子。
膝上乍然輕了不少,謝明月似乎有些不習慣,眸光微黯,將信放到一旁,繼續看奏摺。
下一刻,這封奏摺就被小皇帝收走了。
少年人狡黠的笑容一下在他眼前出現。
「先生為了照看孤一夜沒睡實在辛苦,」李成綺將那摞奏摺碼好,光著腳從床上跳下來,轉頭朝謝明月笑道:「先生還是好好睡一覺吧。」
他發現了不對。
誰給他脫的靴子和……衣服?
作者有話說:
文中部分資料援引《琴史》和《夜航船》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援,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40章
謝明月輕聲問:「陛下, 怎麼了?」他看出了李成綺神色微僵。
李成綺當然不能直接問是不是你幫孤換了衣服,只將東西遠遠地在桌上一放, 沒有回答謝明月的話, 反而道:「就在這。」他不容反駁,因為李成綺知道,叫謝明月回去,謝侯斷然不會在白日休息。
他不等謝明月開口, 光著腳快步走向後殿更衣, 宮人見他出來, 忙端上早就準備好的盥洗用物。
少年人的雙足在幾乎垂地的裡衣內若有若現, 被涼得有些發青。
宮人各有事務,次第排開。
李成綺若有所思地任人為他更衣。
「昨天晚上,」青靄躬身為李成綺繫腰帶,聞言抬頭,卻不同君主對視,「除了謝侯,還有誰出入寢宮嗎?」
青靄道:「小侯爺來過一次, 進去不足一刻便出去了。」
李成綺擺弄頭髮的手一頓。
他醒來時內殿並無別人, 顯然這種君主伏在臣下膝上睡著的事情不該讓太多人看見, 也就是說,他的衣服是……謝明月換的?
李成綺神情莫名。
在溫泉別苑的經歷緩緩浮現在眼前。
能讓謝明月屈尊降貴服侍人, 除了喜歡,李成綺再想不到其他理由。
他還在謝明月膝上枕了一夜。
李成綺往椅子上一靠,頓覺頭疼。
若非昨日謝明月為他脫靴解衣, 李成綺都要忘了謝明月對小皇帝心思那點事了。
他實在習慣謝明月在他身邊, 也實在習慣同臣下親密, 然而謝明月不可告人的心思, 便令李成綺所做的一切都彷彿帶了一層別樣的意味。
或許正如謝明月所言,李成綺對先生的所謂喜歡,確實輕佻太過。
也不知他睡下了沒。李成綺不著邊際地想。
有宮人拆了他的發冠,牙梳小心插-入小皇帝烏黑如雲的長髮中。
那在謝明月眼中,他的所作所為是對權勢滔天的謝侯的曖昧示好呢,還是對於師長的孺慕之情呢?
恐怕不會是前者。
孤也有這麼一天。李成綺有點無奈地想。
從前自然得已經形成習慣的關懷現在與諂媚討好求全沒有任何差別,自他醒來,因不在拘泥於身份禁錮,從事隨心所欲了不少,可這樣的隨意,實在太像別有用心。
李成綺闔著眼,眉峰微蹙,看得為他束髮的宮人心驚膽戰,青靄看見,先去洗了手,才接過梳子,低聲道:「我來吧。」
哪怕謝明月當真無異於逾矩,他眼下所為未必不會讓謝明月誤解。
不過,謝明月真不會逾矩嗎?李成綺突然想。
而後又搖了搖頭,笑自己想得太多。
明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