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地牢只怕也出事了。只是不知道是與這刺客同一個來路的人,還是另外對著宇文閥落井下石之人。
宇文述牽著宇文化及的手,直面著眼前的混亂場面,更多虧有人在後面扶了他一把,才讓他沒在看到一支從水幕中橫摜而出的利劍刺穿宇文傷掌心的時候,幾乎要往後倒下去。
夜風怒號,從他背後發聲之人的聲音在一瞬間顯得有些模糊。
宇文述慢了半拍才意識到這是在問他需不需要幫忙。
他慢慢地轉過視線來落到了發聲之人的臉上。
戚尋此前所說,向雨田這收的幾個徒弟除了金環真之外另外三個簡直像是在詮釋何為物種多樣性,這顯然並不是一句隨意而生的感慨。
在本就讓人覺得今夜所見一切是夢的混沌光影中,宇文述頭頂那個快要淡下去的明月所發出的幽光正好照在「倒行逆施」尤鳥倦的臉上,讓對方看起來什麼都像,就是不像個人。
這明明已經生得瘦骨伶仃面如黃臘的男子,卻還穿著一身本該穿出飄逸之氣的青衣,背上還背著個獨腳的銅人,現在對方臉上醉態、行將就木的死氣以及一種掩飾不住的傲慢之氣,混雜成了一種讓宇文述都不知道該當如何形容的神態。
在他身後他的那兩個師弟也同樣不敢恭維,穿著僧袍的周老嘆絕無方外之人的氣度,甚至在闊盆一樣的臉上,生了兩顆有如鬼火的眼睛,雙手上的經絡發出古怪的凸起。而丁九重這勾鼻深目通天冠的樣子,也實在沒比周老嘆好到哪裡去。
可對宇文述來說這些都顯然並沒有這麼重要。
這四位如今都甚至還該用年少來形容,可這畢竟是邪帝向雨田的弟子,也必定有其本事獨到之處,甚至雖然未必該說什麼名師出高徒,但也的確要比此刻身在宇文府中,實力在宇文傷之下的那些個子弟強一些。
在此時若不速戰速決,另一處的麻煩帶來的影響極有可能也不小的情況下,便是讓這四人暴露了身份,宇文述顯然也顧不上了。
「請四位助我!」他當機立斷做出了決定。
或許是因為酒勁,或許是因為他這倒行逆施之名在魔門中新評選出的八大高手中還佔據了一席之地,尤鳥倦的確看到了戚尋對宇文傷的壓制力,卻也絲毫沒影響他在口中發出了一聲梟
鳥尖嘯後一掠而起。
他這特點尤其分明的輕功一出,早被戚尋請來當觀眾的席應和祝玉妍都認出了他的身份。
魔門八大高手——石之軒,祝玉妍,趙德言,席應,安隆,闢塵,左遊仙,尤鳥倦,這位邪帝門下固然看起來很像是被塞進來湊數的,倒也並不妨礙他的確是個人物。
他這猝爾直上沒入長夜又忽然凌空飛速砸下的輕功,讓他背後的獨腳銅人被周遭的火光與月色映照出一抹燦金色的流光。
比起橫空穿出,自然是從天而墜更讓人防不勝防。
以尤鳥倦看來,對方藏在水波之中以此種特殊的操縱之法遮掩身形,可未必就是真有這樣詭變莫測的本事,說不準只是為了規避自己更加醒目的劣勢而已。
他這從天而墜的來勢中,獨角銅人忽然脫離開了脊背,劃出了一道黃銅之芒,彷彿在下一刻就要將水波給劈開分作兩半,也將這背後藏匿之人用這銅人給活生生砸出來。
而幾乎與尤鳥倦同步而行的另外三人各自選定了一個方向居中包抄而來。
金環真綵衣羅袖之下一桿玉笛如劍,周老嘆出掌之時原本看起來如同樹枝一樣盤桓的手筆,赫然包裹著一團血霧,粗笨的掌形和胳膊只讓這一掌命中下去必定打出實在的聲響,丁九重則從後背上摘下了一把巨鐧,固然只是驚鴻一瞥也足以讓人確認這絕不是什麼尋常的兵刃,起碼並不那麼容易擊斷。
這三人儼然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