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讓戚尋一路避開巡邏的軍士,直到站在陳宣帝面前,沒有驚起任何人的注意。
在戚尋抵達的時候,陳宣帝陳頊早已經睡下了。
意圖趁北周與北齊之間決出勝負一戰的當口從中牟利的計劃失敗,對這個時年將近五十歲,原本該在三年後病故,傳位於南陳後主陳叔寶的帝王來說,絕對是個精神上的極大打擊。
這個時代的人普遍短壽,陳宣帝自己是有感覺的,明年就到知天命之年,他的體力和精力都已經大不如前。
他的確成為了南陳的君主,但他也有了一種模糊的預感,他可能這輩子都無緣看到北伐的成功,而他自己的兒子他是有數的,這絕不是個有開疆拓土之能的人。
他想著現在被押送到了北周境內的大將軍,輾轉反側了許久都沒能陷入沉夢之中,也正在此時,他聽到了屋中兩聲奇怪的響動。
出身軍旅行伍的過去,讓他在聽到這樣本不該出現在屋中的響動的第一時間就坐了起來。
但有個人比他的速度更快。
黑暗之中的數點風聲掠起,下一刻,這間屋子裡的燭火便被人以指風激起。
燭光並沒有讓原本守在外面的侍從發覺屋中的不對勁,衝進來看看陛下的安危,只是讓他看清了來人而已。
陳頊死死地攥緊了被褥,才沒讓自己幾乎倒抽一口冷氣的狀態發出聲音來。
他看到了一隻毛色如雪的白虎。
這隻白虎再如何看起來溫順,也不能改變它一雙銅鈴一樣的眼睛被火光染成了緋紅色,活像是在裡面孕育著一種要將他吞吃入肚的情緒。
「我想我應該不是來讓陛下欣賞白虎奇珍的?」
這話一出,陳頊才收回了警覺盯住那隻白虎的心思,看向了已經從虎背上跳下來的狐裘女子。
在這張看起來太過稚氣的臉上,沒有一點因為擅闖禁宮可能招來禍端的恐懼。
但也無怪對方有這樣的底氣,陳頊毫不懷疑,若不是對方有意發出了一點響動,他或許等到脖頸和頭顱分開的時候都不會知道,到底是什麼人忽然出現在了他的身邊。
好在……好在對方看起來並沒有對他動刀的興趣。
「閣下是什麼人?」陳頊見慣了風雨,忽然被人闖入,還是這樣一個奇特的組合闖入的確讓他心中驚動,但並不影響他很快平復了情緒後問出了這個問題。
戚尋對自己用老虎嚇人反正是沒有一點負罪感的,她甚至格外悠閒地找了個座位坐下,那頭在陳頊看來格外兇狠的白虎像是一頭大貓一樣窩在了她的一側,這才回答道:「我來自神水宮,你或許沒聽過這個名字,因為神水宮在嶺南之南的海上。」
陳頊的確沒聽過這個名號。
但戚尋的後半句話讓他頓時顧不上思考這個了,在夜風拍打窗欞的聲響中,她以異常平靜的語調說道:「
我剛出神水宮來外邊闖蕩,想著總要做成一件大事的。我將近來聽到的諸多訊息都過了一遍後找到了個我能做的。」
「我想去將吳明徹將軍救回來,您看如何?」
陳頊驚得直接跳了起來。
但在站在冰涼的地面上的時候,他又陡然意識到自己這個舉動多少是有點失態。
他重新坐了回去。
在這個披衣而坐的動作中,陳頊的目光始終停留在戚尋的臉上,試圖從這裡看出她到底在說一句真話還是假話,可惜讓他失望的是,對方的養氣功夫顯然跟她的武功一樣出彩,起碼在被一位年近五十戎馬倥傯的帝王面前,她的神情中沒有露出任何的破綻。
反而是他下意識的舉動暴露了更多的資訊,比如說他實在是被這個訊息驚得不輕。
不過他並沒有說同意或者不同意這樣直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