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內功足以用「深不可測」四字來形容。
這樣的人絕無可能任由他就這樣襲擊到背後都毫無知覺!
他可能被坑了!
薛笑人臉上的詭笑面具配上他那雙近乎死灰色的眼睛,原本足以讓任何人覺得,這實在是一種夜幕之下更顯詭譎的畫面, 現在他卻覺得戚尋此人實在要比他還要可怕得多。
這雙絲毫不亂分寸、異常清明沉靜的眼睛裡, 甚至閃過了一絲笑意,讓薛笑人覺得自己好像不是來刺殺的, 而分明是個再蠢鈍不過的角色, 竟然一頭撞進了陷阱之中。
不對……
薛笑人心中犯起了嘀咕。
對方才幾歲的年紀!她如何有可能積攢下這樣的本事!
他剛有抽身而退的想法, 卻陡然意識到他再如何覺得自己不如薛衣人, 也不該在此時對著戚尋這個小輩露怯。
更加重了他這個想法的,是戚尋這讓人覺得就連時間都慢下來的劍招之後,只是以樹枝連點瓦解了他的攻勢,卻分明並未乘勝追擊,而是再次點地疾退。
她在搞什麼?
薛笑人都要被弄迷糊了。
他此前並未見過戚尋,只覺得對方此刻毫不猶豫地翻牆而過的輕功分明不弱於所見的任何一個同輩,但還並未到能輕易將他甩脫的地步。
而他不過稍一遲疑,便已讓對方踏上了院牆,手中梨枝映照月光橫摜而來,宛如流矢破空,一改方才的用勁遲緩。
他手中劍身一震便險些脫手,那道藍白身影更是眼看著就要退走,他再如何遲疑,都必須在這片刻之間做出決定才是——
是追,還是撤?
若是三息之前,薛笑人說不定還會一擊不中選擇撤離,但偏偏在戚尋跳下了院牆的一瞬,以他絕佳的目力正看到她唇角一縷微妙的笑容。
這一閃而逝的算計神情,在月色晦明之變中,彷彿和那些人看向他的可惜嘆惋神態交疊在了一處。
也讓薛笑人額角的青筋一跳。
他想都不想地急掠攀援而上,卻在翻出院牆的一瞬看到的,不是戚尋佯裝出底氣將他驚退後,快速朝著遠處逃離,而是她不疾不徐地站定在院牆外不遠的一株高樹之上。
傍身側倚的動作中,薛笑人正見她再度折斷了
一根枝條握在了手中,取代了方才那一支的位置,甚至在看到他追出來的一瞬,凌空比劃了兩下,依稀是個充斥著挑釁意味的動作。
直到這支樹枝凌空所指,對上了他的咽喉。
「閣下藏頭露尾卻還不及我以樹枝代劍,可見也的確沒有露面的必要。」戚尋漫不經心地樹枝勾畫,薛笑人本以為自己該當含恨劍指而去,卻被她目光注視,忽然覺得腳下像是也籠罩著一層寒霜,一步也邁不出去。
在戚尋的目光落在他的劍上的時候,一縷輕蔑之意更是毫不掩飾地從她的臉上浮現了出來,「不過想來不露面也是好處,你這既然還未到摘葉飛花,以草木為劍的地步,竟然也敢帶著個破銅爛鐵登門,莫非我戚尋的臉上竟然寫著隨意動手四字不成。」
「你……」
薛笑人死死地盯著她。
他的劍可實在算不得破銅爛鐵!但他方才以此等利劍也沒能削斷戚尋手中的樹枝,反而被她以一招名為【老牛破車】的慢劍給打入了下風,跟她話中的意思實在也沒有多大區別了。
偏偏在此時他聽到戚尋緊跟著問道:「你是來殺我的是不是?我若是你我便該慶幸自己幸好戴著面具,而不是將臉給露出來了。」
「不過也對……見不得人,畢竟是你們這行的慣例。畢竟也不是個個都跟那位要價最高的殺手一點紅一樣長了張還算能看的臉,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