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一幕的周芷若有點想笑,也被抹消掉了幾分被帶到一個並不熟悉的世界中的惶惑情緒。
看戚尋在屋頂上坐了下來,她也攏了攏風氅一併坐下。
算起來她經歷的事情也不少了,從漢水經歷動亂喪父,到拜師峨眉,到六大門派圍攻光明頂後在回去的途中遭到趙敏的暗算,再到在戚尋的出現後那些讓人覺得好像本不會發生在她身上,又讓她覺得實在為之慶幸的事情,此刻看著這座對她來說陌生的城市,長夜未盡的燈火連綴成一片彤雲,那一點並不太安定的感覺又很快平復了下來。
「現在是北宋末年,但這裡的汴京坐在皇位上的並不是趙佶,或者說不是趙佶本人,大概此地也不會有什麼靖康恥這樣的變故,因為現在宗澤將軍和韓世忠將軍已經趕赴了邊關,此地的江湖領袖正將京城之中的仁人志士也統籌在一處,將江湖爭鬥的力氣往挽救國家危亡上用,所以這完全是一個和原本的北宋、原本
的汴京不一樣的地方。」
周芷若朝著戚尋看去,從雲中間或投落下來的一點月色正映照在她看起來波瀾不驚的臉上,也讓她唇角揚起的笑容看起來有些分明。
她就算是沒說周芷若也猜得到,這個變化或許正是出自她的手筆。
在聽到她說到那位留下過河過河便溘然長逝的宗澤將軍,這一次甚至可以執掌軍馬,將河山破碎的危局打從一開始就抗衡在邊關之外的時候,周芷若這些日子沒少跟黃河決堤後南下的災民、被元兵勒令修築黃河堤壩奮起反抗後逃命的民兵打交道,忽然覺得自己的眼眶有點發熱。
她好像知道戚尋所說的問她願不願意再來多得到一點用兵經驗,見識見識此地的場面是什麼意思了。
「武穆遺書出自嶽武穆的手筆,在這個世界還沒有這樣的東西,嶽飛還沒參軍呢,」戚尋輕笑了聲,「你說要是將這兵書弄成了大宋軍隊裡的必修課,等到嶽飛去參軍的時候會不會很有意思?」
「他或許不會有這麼一個戰功赫赫的履歷了,但是會見到一個家國未曾淪喪的河山。」周芷若回道。「少宮主的意思我明白了,不過——」
「您這個將人弄過來的本事實在是有點驚人,我若不鬆手,原本手上還能留著一份武穆遺書,現在卻只能重新默背一份出來了。」
這倒是問題不大。
戚尋相信周芷若的記憶力。
再說了重新書寫一份也是很有必要的,誰知道武穆遺書的兵法裡是不是有什麼發生在後世的戰役,讓周芷若稍微改一改措辭,她自己再稍微審核一下,才好拿出來用。
否則別說是不是要取之於嶽飛用之於嶽飛了,在推廣上可不太好做。
「你是想在汴京城裡再逛逛,還是我們就直接返回金風細雨樓?」戚尋問道。
周芷若剛想問汴京城裡閒逛的話那隻大白老虎是不是太過醒目了,卻一轉頭看到那隻團成球的小倒黴蛋坐騎,這會兒已經不知道到何處去了,看戚尋的表情又顯然不擔心它脫離掌控跑去了什麼地方傷人,她也就暫時安定下了心思。
「一路走回去吧,能有得見昔日漢人統治中原之時的盛況,等我回去的時候才更有這個將元兵驅逐出境的動力。」
周芷若從屋頂上跳了下去,仰頭朝著戚尋看來。
這冬日的夜色中陰雲被朔風吹散,徹底將雲層後冷淡的月光投落下來,正照在周芷若這張含著躊躇滿志情懷的臉上,戚尋忽然想起了一句經霜尤純來,或許此刻的周芷若擺脫了師門的捆縛和與張無忌之間的情愛糾葛,將自己投身於更有意義的事上後,給她的感覺正是這四個字。
她的萬安寺副本的確沒有白去,起碼這隻蝴蝶振翅後扇動出的影響,已經足以讓人心懷期待了。
戚尋也隨即跳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