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這個天平傾斜的分量還不夠讓他當場倒戈,但只要有了這個苗頭, 戚尋自然有辦法繼續深挖牆腳。
她說天水神功能調動江水,也照樣能駕馭他的血液這話, 其實純熟胡扯。
以她現在的武功若是真能做到這個地步,那豈不是等於一個人形抽血機,沒有這麼離譜的事情。
可丁楓又不知道!
他感覺到的只是從這點恰到好處留出來的視線裡,在戚尋強勢的內勁震盪之下, 自己臉上的血液彷彿都在沸騰翻湧,連帶著頭腦都開始有些發昏。
眼前視線的一瞬模糊中,因為明玉功, 或者說是戚尋覺得可以叫做頂配續航組合的功法配置的影響下, 這個發狠要用他的一雙眼睛來償還罪業的神水宮少宮主, 一張比尋常人要顯得容色冰白的臉上, 根本沒有任何費力之感。
丁楓在原隨雲的手底下, 算是武功天姿最好的幾人之一, 自然知道要做到這一步到底有多難。
而在他距離失明不過半步的危機關頭, 他卻只看到他家公子因為先前的另一個訊息而恍神。
戚尋猜得一點不錯, 丁楓能混到今天自然是因為他清楚明白地知道原隨雲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又應當拿出什麼態度來面對他。
無爭山莊少莊主身邊的得力屬下,誰不說這實在可以算得上是個殊榮,可要丁楓說來,這比之伴君如伴虎也不差多少。
原隨雲生了個翩翩公子的樣子,丁楓卻很清楚他到底是個什麼脾氣。
他何止是隻在乎自己的眼睛,而分明是在這種怨天尤人之中心性愈發扭曲,只在乎自己的一切。
哪怕是在他目盲之後也絲毫沒改變對他態度,甚至對他越發縱容的原東園,也很難看到原隨雲真心流露的一面。
丁楓頭疼欲裂。
戚尋動手得格外有分寸,但其實不打算讓他這麼好過,畢竟為虎作倀之人實在不配有什麼好待遇。
他甚至覺得自己極有可能不是馬上要永墮黑暗之中,而分明是要整個腦袋都炸裂開來。
他心中輾轉評估著自己此刻到底該當做點什麼,來給自己找一條退路,但事實上這些想法在腦海中過了一輪,其實也不過是電光火石之間的事情而已。
原隨雲當即反應過來自己原本是來穩住丁楓,而不是讓他在重創之下對自己生出什麼怨憎的情緒來的,自然還是要救一救這個屬下。
卻忽然發覺戚尋搶先一步收回了手。
他即便看不到眼前所發生的事情,卻也能透過戚尋收手之時的風聲,丁楓長出了一口氣的劫後餘生之態,以及他慢慢靠著牆壁滑落重新坐在這間囚牢地上的聲音判斷出這個狀態。
「你應該感謝今日所來的人中有一個見不得血。」戚尋冷聲說道。
她這一副因為丁楓不願意開口,盛怒之下發難的樣子,大概誰見了也不會覺得這是在偽裝的,就連華真真也不例外,她方才已經站在了戚尋的身後,現在便被戚尋順理成章地當成了個藉口。
「戚少宮主,」原隨雲壓下了先前聽到那個意外
訊息的波動,也在此時開了口,「這位丁……這個叫丁楓的傢伙確實還不適合動。我們現在訊息獲取的渠道還是太少了,就算現在有華山派和無爭山莊的插手,也總還是留下這幾個知情人為好。」
丁楓的目光隱晦地看向了原隨雲。
在江上被戚尋截獲的時候,他等著的就是自家這個頗有本事的公子將他撈出去,可在他當真在給自己說話的時候,丁楓又不免覺得,比別人收手的時機慢上了一步的這個求情,多少是少了幾分效力。
他這個時候倒是有點慶幸自家公子是個瞎子了,他快速收回目光,借著垂下眼眸蓋住了眼中的複雜神色,便絕無可能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