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南府本就不是一座小城,此地的船伕在渡口匯聚了不少。
戚尋若是一人出行便罷了,現在還帶著三個拖油瓶,自然要挑一個看起來本分又善於水上行舟的老江湖來駕船。
張三往人堆裡鑽過去轉了一圈,回到了戚尋的身邊,朝著一個方向指了過去。
「少宮主,我同你說,若是一般人來到這個渡口上只怕會看中那些個身強體壯的船伕,畢竟黃河之上風浪不小,行船載著四個人總是個力氣活,但我這個人眼光毒辣,我一眼就看出那位才是此地最老練的船伕。」
戚尋順著張三所指的方向看過去,看到一個戴著斗笠身量不高,甚至可以說是瘦小枯乾之人。
這人不僅個頭不出奇,就連臉也生得不像是個好樣子。
在他臉上生滿了紅一塊黃一塊白一塊的白癬,旁人拄著船杆一副要揚帆起航的意氣風發樣子,他卻因為眼睛裡布滿了紅血絲,而顯得異常疲倦毫無神采。()
張三對自己的判斷很有數,繼續給戚尋解釋道:「少宮主只怕是因為神水宮功法才對水勢很有把握,可我們這種
真正水上行船的人不一樣,跟水打交道的時間長短,是必要要體現在外表上的。」
「您看到他的臉了,但他臉上的白斑不是白癬,而是水鏽,只有在水中閉氣能潛伏至久的人,才會有這樣的外表。他的眼睛也不是這人是個什麼酒鬼賭徒,熬了夜就出來接活計,而是因為此人時常在水底視物,被泡紅了的。」
「這人若不是個水上好手,那我張三便把自己那艘精心打造的船送給少宮主。」
「她要你那艘船做什麼?」楚留香以扇抵住了下唇輕笑。「不過你方才說的特徵是不是有點不太對……」
「一個水上撐船的船伕為何要有這各種潛水的表徵,難不成他次次翻船嗎?」戚尋問出了楚留香同樣覺得疑惑的問題。
張三撓了撓頭,發現自己好像還真解釋不出這個問題。
他卻發覺戚尋好像並無跟他計較此事的意圖。
她領著那三個還被她制住的姑娘,已經朝著這個船伕走了過去,只留下一句,「有秘密也無妨,有本事就夠了。多謝你的指點,我們來日再會。」
張三啞然許久才說道:「這位神水宮少宮主還真是個罕見的……瀟灑之人。」
「楚留香,就這點上來說,你還未必是她的對手。」
「能結識這種行事不拘一格之人,豈不正是你我的福氣?」楚留香目送著戚尋跟那位特殊的船伕搭上話,這才轉身離去。
戚尋有這個應付對方的信心,他又何必事事操心。
就像他也從不過問張三這傢伙緊跟著要往何處去。
總有相逢之時的。
戚尋已經站在了那船伕的面前。
這身量矮小的船伕在濟南府渡口多日,其實都沒接到什麼生意。
但其實他也並不很在意這事,他的眼睛看似無神,實則一直逡巡著周遭的情況,將來往之人的樣貌都記在心中。
忽然見到一個一看便不簡單的姑娘領著三人走到他的面前還愣了愣,但當看到她身後制住的是三個姑娘的時候,又神情一變轉為了沉靜。
這個神情變化並沒有逃過戚尋的眼睛。
她覺得還怪有意思的。
尤其有意思的是他在聽聞她們是往西行而不是往東去的時候,又愣了一愣,彷彿是什麼與他所猜測的事情相反之事。
「不接這單生意嗎?我要往華山一行,這一路行船的路程不近,行船的酬勞自然不會少給的。若是你害怕有什麼江湖爭鬥波及,那不接這單生意也罷。」
「接。」船伕啞著嗓子回道,「為何不接?」
他在此地多日也沒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