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加身的痛苦之中,南宮靈看到的還是臺下的丐幫子弟對他曾經所在那個位置,露出的進取競爭之心,更覺心中愴然。
他不由反思,他到底是為何要辜負養父對自己的傾力培養和殷切期待,反而覺得與他血脈相連的那個兄長才是那個絕無可能欺騙他的人,在他的指點下一步步墮入深淵?
可事實上南宮靈也
並不能欺騙自己,這個走上歧路的過錯,並非只是因為無花刻意引導,還因為他自己確實心有魔孽,只想要走捷徑。
而如今正是他該當遭到報應的時候了。
這三刀並不足以讓他當即斃命,對他而言便反而是一種剔骨割肉的折磨。
任慈不忍心再看養子死前的掙扎,背對著他走下了臺。
在南宮靈開始因為失血而變得有些模糊的視線之中,便只剩下了這一片過盛的日光中,一張張看不清長相,只好像還在對他發出譴責的臉。
「只希望他們這一死,便不會有人再行此道了。」
楚留香面上閃過一絲悵惘,他行走江湖多年從不殺人,這種行事準則讓他很難理解臺上幾人的想法。
他將目光從臺上的三人轉到了戚尋的臉上,忽然發覺她的神情變了一變。
有這一路上的相處,楚留香很清楚,那絕不是一種看到了無花和南宮靈受三刀六洞之刑的時候的不忍。
這位神水宮少宮主一力促成了這兄弟二人接受懲戒,絕無可能在此時因為什麼不必要的同情心,而生出什麼不忍的情緒來。
甚至在刀身貫穿的時候,她那張打從見面開始便不見太多神情起伏的臉上,只流露出了一種理所當然如此的情緒。
而現在這種壓過了愉悅的神情,其實是警惕。
楚留香更是留意到戚尋的指尖握住了從袖口伸出的一節綾緞,那是一個動手的訊號。
「少宮主?」
「好戲現在才算開場了。」
戚尋總不可能跟楚留香說,石林洞府於她而言就是紅名敵對勢力。
她此前遇到無花南宮靈的時候會看到紅名標誌,現在也自然可以。
但現在並不只是兩個紅名的點,而是五個。
臺上兩個,遠處三個。
在這樣的氛圍之下,出現在那裡的三個紅名顯然不可能是出自鐵血大旗門——
他們又沒這麼無聊跑到丐幫的駐地來欣賞丐幫處決自己的叛徒這種事情。
鐵血大旗門處決叛徒的五馬分屍之刑可比丐幫要重多了。
那麼來人只可能出自石林洞府。
幾乎正在她說了好戲開場的下一刻,遠處那三個紅名標誌的紅點忽然動了起來,朝著那受刑的高臺而來。
任慈已經下了臺,與環繞高臺的丐幫弟子站到了一處,那三人便只可能是衝著「劫法場」來的。
戚尋朝著那紅名出現的方向看去,正看見一名白衣一名紅衣姑娘抬著一頂白紗垂簾的轎子凌空而來。
這兩人已算是極美,可這輕紗搖曳,轎中人只從紗簾之中露出一星半點的身姿,這半遮半掩間,已然是不遜色於當日所見秋靈素的風姿氣度。
這種異乎尋常的出場方式與這格外動人的美態,讓同樣看向了那個方向的任慈當即想到了一個人。
更讓他篤定於這個判斷的,正是這不過兩人所抬,看起來勢單力薄的轎子上傳來的壓迫感。
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道明明好像還在遠處,卻在人耳邊宛如驚雷一般發出的聲音。
這聲音中又自有一種讓人心神失守的魔力,讓人相信即便並未看到轎簾之中人的樣貌,那也定然是個當世難得的美人。
「丐幫好大的排場。」
任慈的表情當即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