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裂隙彷彿地殼裂開的眼睛,凝視著世間的黑暗。
他身形化作煙霧飄進裂隙,視線模糊了一瞬,再現身時,德拉科驚訝地發現自己踩在了地上。
這是一方寬闊而平坦的灰黑色巖洞,海水順著他濕透的衣裳流淌上平整的地面,他注意到頭頂石壁的那道縫隙正閃著微弱的魔法波動。
而身前就是一座狹長的石碑,猶如一個巨大的塞子,不偏不倚地杵在裂縫下方。
除此之外,巖洞內空無一物。
德拉科取出一個小巧的錐形瓶,裡面積著小半瓶碎石一樣的顆粒物,散發著綠瑩瑩的光芒——這才是伏地魔交給他控制攝魂怪的關鍵。
他輕輕晃了晃瓶子,只知道這是一種靈魂層面的鍊金體,畢竟以他鍊金術剛剛入門的水準,能完成上回那個家族血脈鍊金術,全得歸功於先輩們攢下的半成品。
錐形瓶晃晃悠悠地飄向石碑,淡綠色的氣浪掃過碑面銘刻著的楔形文,沉寂了下來。
德拉科也給自己灌下一瓶高階緩和劑,舉起了魔杖。
晦澀的咒語聲在巖洞中響起,在一浪浪回聲中漸次高昂,一枚枚楔形文逐個亮起,彷彿遠古的祭司合唱起歌謠,喚醒石碑遙遠的記憶。
歌聲仍在繼續,然而在點亮了四分之一的碑文後,石碑毫無徵兆地顫了顫,他將魔杖一揚,錐形瓶逐漸與震顫的石碑融為一體。
一兩縷、然後是濃鬱如墨的煙霧從裂隙鑽出,攝魂怪披著兜帽的身影開始出現,一頭接一頭,很快充塞了巖洞。
這次沒有魔咒阻攔,攝魂怪一進來就發現了德拉科,它們貼著他飛舞,但每當他們兜帽下冰冷的吻試圖接觸他的時候,石碑都會閃出一陣光芒,令它們徒勞無功地穿過他的身體,鑽入那些猶如墓誌銘的刻文中。
石碑的光芒減弱,攝魂怪的數量也隨之減少,隨著歌聲般的咒語消散,所有攝魂怪盡數消失在了巖洞中。
德拉科踉蹌了兩步,只覺得眼前閃過一道血光,差點撞上了石碑。
脫離石碑的錐形瓶掉在懷裡,借著恢復魔力的功夫,他端詳起裡瓶子裡的鍊金體。
瓶中的顆粒物變成了純粹的黑色,他能感到每一顆鍊金體裡都封印著一頭攝魂怪,伏地魔正是透過它們,置換石碑上的契約,控制這種無形無體的怪物。
這是煉製「活靈」的手法,與製造家養小精靈的手法大同小異。
他想起了佈雷司講的那個麻瓜界的神燈童話,想牽起嘴角笑一笑,卻沒能成功。
因為他腦海里的正面情緒都被吸光了啊,德拉科閉上了眼睛,他完全無法在釋放那個咒語的同時維持另一個咒語,石碑的力量有限,如果不是大腦封閉術維繫的清明,恐怕輪不到攝魂怪之吻,他就先死於咒語反噬了。
伏地魔何以如此篤定自己能完成這個任務?
思緒散發之際,他察覺到了自己狀態的異常,大腦封閉術的確能保持理智和清醒,但無法平衡情緒的清醒並不好受……摧心剖肝的憎恨、恐懼、悲傷、嫉妒、厭惡、疲憊……攝魂怪勾起的負面情緒,足以摧垮正常人的神智。
可大腦封閉術的堤壩默默地承受著沖刷,始終不肯倒下。
不行……他得想點別的,就像剛開始練習大腦封閉術那樣,想點別的……比如這些楔形文字……比如這個明顯是人力構建的攝魂怪誕生地,究竟是誰的手筆?
他緩了許久不見效果,心中反而增添了焦慮,於是他乾脆動身返回。
當他以煙霧狀態飄出海面時,幽靈船正鳴著長長的笛聲,這是起航的訊號。
看起來這場戰役結束很久了。
阿茲卡班的守衛分散,沒了攝魂怪助力,有心算無心之下,魔法部落敗本就是時間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