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師界關於黑魔法的爭端綿延了上千年,斯萊特林的出走又與黑魔王有什麼關係?這次你能消滅黑魔王,下次呢?繼續將仇恨的種子埋藏起來等待下一個黑魔王重啟這個輪迴?」
鄧布利多一時沒有回答,他坐直了身子,雙手指尖碰在一起,似乎陷入了思考。
「我的疑問您無法解答,鄧布利多教授!」德拉科加重了這個稱呼,「如果你真能解答,就不會在霍格沃茨校長的職務上一呆數十年,更不會對學院之間愈演愈烈的衝突束手無策!
「很遺憾你所宣稱的『愛』在應對這些問題上表現得如此蒼白——
「人們認同你,但你沒能團結他們,黑魔王消失的十四年,魔法界可曾有過一星半點的變動符合你的期望?他們指責純血世家竊取了戰後的勝利果實,可明明聲望最隆的人退守在了這座城堡裡,僅僅讓人們讚美他的淡泊名利和高風亮節!」
他的嗓音低沉而嘶啞,彷彿每個音節都經歷了一段從肺腑到咽喉的曲折而漫長的路途。
鄧布利多靜靜地望著他,潔白的鬍鬚在輝煌的水晶燈光下顯得不那麼真實。
「你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德拉科一字一頓,「你很清楚,你的理念註定無解,因為巫師和麻瓜的對立,才是魔法部存在的基石。」
一室寂靜中,棲木上的鳳凰不安地扇了一下翅膀,帶起的風吹散了桌上銀器噴吐的煙柱。
「是你父親要求你來的?」鄧布利多盯著自己的指尖,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
「是我自己要來的。」
「霍格沃茨城堡與馬爾福莊園同樣古老,我可不捨得讓它毀在我手裡。」
「我也不捨得,」德拉科忽然笑了,「這不是來找您了嗎?」
「你究竟想要什麼?」鄧布利多抬起頭,神情嚴肅。
德拉科停頓了一會兒,他垂下頭,牢牢地盯住這位老人的眼睛,嗓音低啞:「我只想說服您同意……讓我殺死您。」
「這不可能。」鄧布利多臉上的微笑消失了,湛藍色的眸子閃動著比櫥窗裡那柄格蘭芬多寶劍更鋒銳的光,「我絕不允許。」
斯內普站到鄧布利多身邊,不可置信地望著德拉科,這位少年人正溫和地笑著,卻把眼睛藏在了他自己的陰影之下。
「你沒有必要做到這個程度。」鄧布利多鄭重地說,「你不需要殺死我,也能完成黑魔王的任務。」
「我不能拿我父親的性命去賭黑魔王是不是真的信守承諾。」
鄧布利多盯住了德拉科,湛藍色的眸光銳利無比,「其實伏地魔和你一樣,他知道我必死無疑,儘管我的確費了一番功夫誤導他……他不指望你能完成這個任務,因此他安排西弗勒斯在你失手之後接替他。他煞費苦心的目的,就是要讓你們像蟲尾巴那樣,再無退路。」
「照您這麼說,我還得感謝他的仁慈了?」德拉科自嘲地笑了笑,「於我而言,這是無法逃避的任務,除非馬爾福放棄魔法界的一切,或者您能在死亡之前結束這場戰爭。」
「我想我完全理解了你今晚這些話的含義,你也應當明白,這個時代沒有人會接受一位手染鮮血的領袖——如果這就是你今晚來找我的目的。」
「我當然明白。倘若時間倒退一百年,或者巫師數量擴大一百倍,我絕不會站在這裡。」
「你現在已經做出了選擇。」鄧布利多淡漠地說。
「是啊,」德拉科眨了眨眼睛,「我大概是瘋了,竟然來求一位敵對陣營的領袖幫我達成目的。」
「馬爾福家族最明智的選擇應該是遠離戰爭才對,我知道貴族一貫有退路。」
「但是憑什麼?」德拉科後退了兩步,坐回了椅子上,「戰敗是恥辱,逃跑就不是恥辱?馬爾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