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代先祖沉默了一會兒,側過身來看他,「盧修斯的死我很抱歉。」
「你道什麼歉?」德拉科冷笑,「跟你有關係嗎?」
「我能感受到你心底的憤怒,」初代先祖說,「盧修斯有他的理由,命運自有它最好的安排。」
「那我現在的樣子命運是否就滿意了呢,我尊敬的祖先大人?」
「但你該清楚,」初代先祖身形模糊了一下,下一刻就站到了他面前,「強者即為弱者命,你也曾握有其他人的命運,不同的是你自始至終都有選擇的權力……盧修斯也是。」
他那雙狹長的銀灰色眼眸像極了盧修斯,德拉科以前最討厭被那雙眼睛長久注視。於是他直接轉身,朝最近的那道立柱走去。
立柱間的白紗飛揚,殿堂上方始終籠罩著一層如夢似幻的霧,叫人看不真切。
「……我很小的時候,」德拉科忽然說,「在還不明白金錢的意義的時候,我古靈閣帳戶裡就有一串眼花繚亂的數字,那時聽到他們在背後說我命好,我是得意的,我認為那不過是一群酸狐狸的嫉妒;
「當我被選為學院找球手的時候,他們說我是用錢買的那個位置,我很憤怒,所以想盡一切辦法要證明自己;我每年都拿魔藥課第一,他們說是我有個好爸爸,斯內普才刻意偏袒我……我真的已經聽過太多了,就像現在,他們覺得我黑魔法精湛,是因為馬爾福那邪惡的黑巫師血脈——」
他笑了笑,「——你說我的命怎麼就這麼好?」
初代馬爾福有些意外:「但你不是從來不在意別人的看法?」
「但我終究是聽到了那些話,那些謾罵、詆毀、嘲弄、諷刺……我以為我不在意,原來僅僅是覺得理應如此而已——你看,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活該被罵——畢竟不能什麼好事都叫我一個人佔了,既然我已經佔了命運的大便宜,讓他們罵一罵怎麼了?」
他語氣平靜溫和,甚至帶了些微的笑意,彷彿在描繪一個歲月靜好的童話故事。
「當然,他們都是外人,是一群站著說話不腰疼的看客。」他走到了立柱邊,凝視著它表面純淨無暇的釉質,「他們不知道我以前應付成群的家庭教師時吃過多少個禁閉,看不到我摔過多少個跟斗、切傷過多少次手指,更不知道我一年多來每天只睡三個小時是為了什麼……」
他轉過身,盯住了幾步之外的那雙銀灰色的眼睛,卻又像是透過那雙眼睛注視著另一個人,「但是你呢?你看到了沒有?你知道嗎?你為什麼不提前問我,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非得等事到臨頭人盡皆知的時候,才讓你兒子和大家一起知道?」
白色的殿堂裡一片沉寂,連半道回聲都沒有。
「至少,」初代先祖輕聲說,「盧修斯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
「你少拿我爸來壓我。「德拉科聲音恢復了冷漠,」是你把我從懵懂中叫醒,啟發我看到這個世界的真相,現在卻對我說——放棄吧,你做不到?就算我做不到,那又如何?」
「他活著的時候我為家族廢寢忘食,到頭來我又獲得了什麼?家族?呵呵,既然我現在是族長,那麼馬爾福是存是亡,也該由我說了算!」
「不要被仇恨矇蔽了雙眼,我的孩子,」初代先祖嘆息了一聲,緩步走到德拉科身邊,「至少考慮一下你媽媽,好嗎?」
聽到那個詞,德拉科淡金色的眼睫顫了顫,冰封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裂痕,又立刻被他掩飾掉了。但他沒收住潛意識的腳步,不自主地往後退了退,一旁高聳的立柱襯得他的身影格外渺小。
「她……」
「你已經做得夠好了,」他伸出手拍了拍德拉科的肩膀,「剩下的就——呃!」
一把雪亮的劍刃豁然亮出,瞬間將他胸口紮了個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