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修斯的問話聲傳了進來:「為什麼不救他?只要你這次懲罰了他,主人必然不會重複追究他的失誤。「
德拉科冷淡地瞥了他父親一眼,沒有錯過他扣在左手戒指上的拇指。
黑曜石的家主戒指莊重而華貴,而盧修斯這樣說話的方式只代表一個意思——他是以家主的身份在質問。
就像以往這間屋子裡每一次爭吵的爆發之初。
可他不想爭吵,德拉科抽回視線,低頭拉了拉自己的衣領,縱然細窄的銀綠色領帶仍服帖地垂在胸前,「我不認為冒著觸怒主人的風險幫一位家族的老朋友有任何價值。「
看著這樣的德拉科,盧修斯皺起眉頭,其實他想問的是為什麼他這一趟從霍格沃茨回來,又變成這樣冷冰冰的了,他們不是在「榮光協約」上說好了嗎,要暗中拉攏人心,積蓄力量?
他心中湧上幾分不安,語氣卻轉為譏諷:「照你這麼說,那什麼才是你眼裡有價值的?主人的獎賞?他人的敬畏?還是家族的前程——哦,自然是你的感覺最重要了?「
「抱歉,父親,」德拉科不為所動,「儘管我並不清楚您的憤怒從何而來,但我不想再捲入無關緊要的事情中,指責與否,那是別人的選擇。「
「別人?「盧修斯略微抬高了音調,」你說別人——「
「——不然呢?「
德拉科抬眸輕輕掃過面露驚訝的盧修斯,起身欲走。
「站住。」盧修斯迅速擋在他身前,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他,「我希望你還記得你自己該做什麼,我親愛的兒子。」
「我當然記得。」
「那亞克斯利又是怎麼回事?」
德拉科不解地看著他。
「他用了我的提案,卻拒絕了我的邀請?」盧修斯盯著他說,「他可是一貫對你言聽計從……」
「你們都這麼說,」德拉科反問,「難道就對主人的理念這麼沒有信心?」
盧修斯眉心鎖得更緊了。
他並非對魔法門類一無所知,事實上,即便馬爾福家主再如何對魔法缺乏興趣,也會因為家學淵博而耳濡目染諸多深奧的魔法理論,何況他們又同許多黑魔法家族關係密切,許多魔法界不足為外人道的隱秘,都和他們有千絲萬縷的聯絡。
特別是見證過萊斯特蘭奇一家加入食死徒後的瘋狂,巫師世家對黑魔王擁有操縱人心的心靈魔法再無半點疑惑。
眼前的德拉科實在太陌生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唯一的兒子是否真的拋棄了一切,向黑魔王獻上了所有的忠誠,倘若慮及最壞的可能,黑魔王或許洞悉了他們的陽奉陰違,沒有動手只是為了欣賞這齣滑稽的鬧劇?
強烈的無力感摧撓著他的心臟,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哪怕噩夢成真,也好過永遠淪陷在這場無止境的折磨中。
他後悔過早地動用「榮光協約」了,啟用協約的鍊金鑰匙需要七個月圓週期吸納力量,他還是想的太過簡單了,在局勢不明朗之前,任何意向的效果都是有限的。
見到盧修斯不同尋常的沉默,德拉科稍加思索就想明白了他的憂慮,然而他無暇顧及了,大腦封閉術與血脈力量互相衝突,非但沒有壓抑感情,反而是把心底隱秘的感情不留餘地地挖出來,把那些骯髒醜陋的陰暗一覽無餘地暴露出來,使他再也無法迴避這個真實到甚至令他厭棄的自我。
他感到自己快要壓抑不住那些經年累月的負面情緒了。
「我已經做得夠多了,」他不覺壓低了聲音,「我想我也沒什麼要對您說的。」
「至少告訴我們你是怎麼想的,好嗎?」盧修斯憂心忡忡地看著他,語速漸緩,「我和茜茜都很擔心你……」
「所以呢?」德拉科只想結束這場毫無意義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