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各異的四人被頭頂懸浮的燭光照耀得有些陰晴不定。
房間中僅有的嘩嘩聲響了很久,好像尼可·勒梅那本書永遠翻不到盡頭似的。
德拉科一下子聯想到貝拉特里克斯那本人皮書。
「閉嘴,亞伯,你吵到我了。」尼可·勒梅忽然在自己弄出的聲音中惡狠狠地說道。
女巫又打了個呵欠,「得了,尼可,饞你《亞伯拉罕之書》的,都被你擺在海對面的德文郡了。」
她歪起頭看了看梅利弗倫,梅利弗倫的眼神卻一直投在德拉科身上,毫不掩飾當中的探究。
「喂喂,」大名鼎鼎的鍊金大師橫了她一眼,「是你搖擺不定在前,我和這位小朋友套套近乎怎麼啦?」
「我親愛的尼古拉斯,」女巫甜甜一笑,圓潤的鵝蛋臉上帶著介乎少女與婦人之間的爛漫風情,「我邀請的客人,就不勞您費心了。」
德拉科眉梢微挑,他剛剛似乎看見,有一道陰影在她臉上飛快地閃過。
「那好,」尼可·勒梅啪地一聲合上書,冷哼一聲,「我宣佈你失去我了,我們尊敬的大先知,再見。」
然後他就直截了當地消失不見了。
「都那把年紀了,瞧把你能的……」女巫扯了扯自己髒兮兮的長袍領襟,嘴裡嘟囔著雞零狗碎的話語,一邊撥開帳幔往房間更深處走去。
梅利弗倫領著德拉科跟了上去。
轉過刻有壁龕的深色玄關,他們進入了一間狹小的屋子……或者說是看上去狹小,畢竟在堆積成山的雜物中,德拉科也很難準確地估量出這間屋子的實際大小。
屋子四角分佈著均勻的光源,女巫將自己拋到兩座小山之間的平地——應當是一個堆滿衣服的沙發——打了個響指,對面架子上第三排,擠在頭骨堆和羊皮紙堆之間的一面方方正正的小螢幕應聲而亮。
沙沙的說話聲立刻傳開,螢幕上閃爍著雪花般的光點,等了好長一會兒,才見到了彩色的畫面。
「這簡直比剛剛在西藏的訊號還差……」
女巫不滿地嘖了兩聲,叫人聽不明白,她到底意在諷刺,還是誇讚。
又或許這僅是普洛斐忒一句尋常的抱怨,但德拉科不會漏掉它,他七歲就開始親手擬定自己生日宴會的流程,太清楚他們這群人的溝通方式了:言語背後不過兩件事,一為動機,二為價碼,就像他初見尼可·勒梅時的沉默,不過是對他丟擲的價碼不感興趣而已。
儘管作為全歐洲魔法界輩分最高,甚至很可能是魔法最強大的巫師之一,他也非常清楚尼克·勒梅「照看」這個單詞背後暗示的能量,可他已經在血脈鍊金術上走出了這麼遠,所付出的代價,豈是旁人一個輕飄飄的表態能夠說服的?
——「前提是我們不要把彼此作為代價」,鄧布利多,我願做你手中的棋子,但不表示我會一直做一枚棋子。
德拉科思緒再次岔開一支,翻湧的記憶之下,是混沌不寧的情緒。
普洛斐忒歪著身子,軟綿綿地躺倒在沙發上,兩眼直勾勾地盯著螢幕,「我說卡隆,既然你這麼自信,好歹先給我個解釋——在你信誓旦旦的承諾被證偽之後?」
「你就喜歡看這個?」梅利弗倫獨自往前走了兩步,停在沙發邊上,「麻瓜的電視劇?」
「還不賴嘛,你竟然知道這個?」女巫嗓音揚起了一個調,德拉科想她那兩條稀疏的眉毛肯定也高高地揚起了,但他只是遠遠地站著,冷眼旁觀他們的交流。
「正視和了解敵人是一位合格的巫師必備的戰鬥素養。」
「嘁,」女巫嗤笑一聲,「別拿你糊弄那群腦子有坑的傢伙的那套糊弄我,這裡面演的,可比真的好看多了。」
「我不知道作為……」梅利弗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