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聽著盧修斯的解釋,一心二用地觀察起這個「榮光協約」。
不知源頭的光將長桌附近照耀得明朗輝煌,但再往外的四面八方均是漫無邊際的黑暗,彷彿這張桌子才是宇宙的中心。
長桌僅有兩側挨著坐上了十來個人,他們服飾各異,動作各異——或者說是群魔亂舞?
最外邊一位尖帽子女巫手裡抓著一隻水晶球,踩在椅子上像一棵扭動的曼德拉草,又像一位舉著手機找訊號的麻瓜……她對面那位老頭雪白的長鬍子鋪在桌上,將他的鬍子撥來撥去,幾次三番掃到了他旁邊那位盤坐椅子裡冥想的、看上去像是印度教的信徒,他身上的珠串自始至終都沒有清晰地顯現出來。
另一邊,一位頭髮蓬亂的女巫正與她對面的光頭男巫共玩一副塔羅牌,一位西裝革履的老頭閉著眼睛念念有詞,而他旁邊有女巫正舉著一柄錘子極富節律地敲擊著桌面,彷彿在玩架子鼓……
即便也有人像盧修斯那樣一臉嚴肅,但也無法挽救這裡彷彿老年人棋牌室……老年精神病康養所棋牌室的氛圍。
德拉科目光轉回那位還注視著自己的老人,他的眼睛完全被褶皺埋住了,但依然可以看出他雙目正平視著前方,兩隻手將一根形制獨特的金屬柺杖杵在下巴底下,脊背躬起,看上去倒像在拔那柄傳說中的石中劍。
這位老人毫無疑問是長桌的中心,盧修斯故意漏掉了他的名字,而奇怪的是自己居然能和他面對面的坐著。
「一對王——你輸了!」玩牌的女巫興奮地跳了起來,聲音越過眾多嘈雜準確地傳到他耳朵裡。
德拉科目光剛被吸引過去,眼前忽然冒出一隻水晶球,他順著水晶球上鷹爪般的手望過去,正是先前那位像曼德拉草的女巫,她一條胳膊宛如拉長的橡膠,將水晶球遞到自己鼻子底下。
但沒等他看清水晶球裡的霧氣,女巫那隻手又迅速縮回去了,繼續舉著它「找訊號」,彷彿上一幕只是他的幻覺。
德拉科疑惑地看向盧修斯,而盧修斯嘴角還噙著淡淡的笑意。
不知何處的鐘聲敲響,那些忙碌的人一個也沒停下動作,只是發出的動靜小了些。
「願現世的警鐘,不負此世的喪鐘。」
一個低沉的嗓音迴蕩在耳畔,儘管他並沒有看到對面的老人嘴唇開合,這個嗓音也沒有想像中的老邁,但德拉科確信這聲源就是他對面的老者。
「希望這不是我們最後一次相聚,弗米爾。」
老者說出了新死去的那位校董的姓氏,毫無疑問這個投影會能容納的不僅是活人,德拉科望向弗米爾的影像,早在盧修斯介紹的時候,他就注意到有些影像色彩更加蒼白,也更加單薄,像是一張褪色的油畫。
魔法界的逝者畫像本就是用魔法儲存的一部分意識,或者印記,與這個投影會的運作方式非常相似。
弗米爾趴在桌子上,似乎睡著了。
「歡迎你的到來,德拉科,」老者繼續說,「盧修斯已經告知了你有關我們的大略資訊,但是有關『榮光協約』的一切,我恐怕只能由我來說。」
德拉科目不轉睛地盯著他,覺得弗米爾比他更像活人。
「『榮光協約』始於八百三十七年前那場曠世瘟疫的預言,當時的宗教與戰爭已讓巫師家族數量衰減到了一個不得不引起重視的地步,我們的祖先吸取過往聯盟不斷被背叛的教訓,以卓絕的智慧訂立了『榮光協約』,使得它跨越了八百年的時光,存續至今。
「所有關於『榮光協約』的資訊只允許經由協約本身說出,協約之初的七十二個家族共同完成了互相認定,雖然沒有任何手段能阻止這場席位淘汰賽的程序,但只有存在才是唯一的意義。
「如你所見,在座的諸位都是這場淘汰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