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粗短的圓柱形木塊滾到她腳邊,她目光掃過露臺地面七零八落的枝椏,和一根靠在欄杆上的光禿禿的曲木幹,驚奇地說道:「你把你掃帚拆了?別是為了那把火弩`箭,用這個法子逼迫你父親吧?」
「哪有,」德拉科轉過來,那雙與他父親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眸子裡倒影著簾幕的陰影,「是以前那把光輪2000——我又不是隻有一把掃帚。」
「那是怎麼啦?」
飛舞的白紗像是一層迷離的霧,輕柔地籠罩在落地窗邊。納西莎忽然發現,如今她不用低頭就能望進兒子那雙漂亮的眼睛,裡面滿是少年人藏不住的愁緒。
德拉科眨了眨眼睛,纖長濃密的睫毛像是兩把淡金色的小刷子,刷得她心癢癢的。
「我就無聊拆著玩兒,」德拉科說,「反正也沒人陪我,我給自己找點事情做不行麼?」
「沒問題。」看著看著,納西莎一時玩心大起,存心逗他說,「但是你暑假作業寫完了?」
「寫完了。」出人意料地是,德拉科抬手往書桌的方向一指,沖她翻了個白眼,「你兒子還不至於蠢到把暑假作業帶到學校裡去叫人笑話。」
他不悅地撇了撇嘴,一個轉身就躺倒在了露臺的美人塌上。
「我一直知道我兒子是個天才,」納西莎笑著要去揉揉他的腦袋,被他躲開了,「真是越來越小氣了,摸都不讓摸了啊?」
「你同我爸是一夥的,就知道欺負我小。」他仰著頭,也不知道那陰雲密佈的天空有什麼好看。
「這不明擺著嗎,我們還同穿一件衣服呢,喏,」納西莎拉了拉垂墜的衣擺,笑嘻嘻地說道,「但欺負你這說法又是從何談起?」
「還不是你們合起夥來欺騙我!」
「欸,你是從哪知道的?」
「那是——不對——」德拉科猛地反應過來,扭頭瞪了她一眼,「你居然套我話!」
納西莎趁機伸手拍到了他的頭髮,德拉科尖叫一聲,跳起來和她拉遠距離,抱著手臂氣鼓鼓的模樣,儼然一隻膨脹的河豚。
「你啊,」她笑著搖了搖頭,「又有誰給你寫信胡言亂語了?這麼大個人了,別老被人牽著鼻子走。」
「那你們呢!」德拉科叫喊起來,「除了開會就是開會,整天都見不到人!扎比尼夫人還陪佈雷司去羅馬尼亞看了獨角獸,你們就只會把我關在這所房子裡!」
「可我們不是剛從德國回來又看了魁地奇世界盃嗎?」
「是啊,」德拉科嗤之以鼻,「是你們去談生意,順便帶上我的對不對?」
納西莎這才發覺兒子情緒的反常,有些不解,這兩天她和盧修斯是忙了點,但也絕不至於忙到忽視他的地步——難道是哪副畫像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她按下心底的猜疑,笑吟吟地解釋道:「說什麼胡話呢,那是梅利弗倫邀請我們許多次了,作為純血巫師協會會長,你爸必須有所表示,而且你不是在他家城堡裡玩得挺開心的嗎?」
「不就是個掏錢的位置嗎……」
說到一半,德拉科卻突然偃旗息鼓了,又無精打采地倒在榻上,抱著毯子生悶氣。
其實他真想把他們害怕黑魔王歸來的實情大聲講出來,卻又擔不起洩密的後果,不得不把秘密壓在心底,強忍這抓心撓肝的難受。可他也怨不了別人,只怪自己一時手賤,怎麼就一定要追根究底呢,快快樂樂地當一位無知的小混蛋不好麼?
「要不,」納西莎提議道,「叫上你爸,我們談談?」
「哼!」德拉科噴出一個鼻音。
「你瞧你,好端端的掃帚被你折騰的亂七八糟,連房間都一團糟。」她笑著說,「你爸上來看見又得批評你了,還不趕緊讓小精靈收拾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