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小賣部裡買了好多雪花膏、蛤蜊油、洗頭膏、香皂這樣的東西,又買了一大包各種各樣的扣子、各種顏色的針線,以及大量的織毛衣用的毛線……因為在這裡,這些東西不需要憑票,價格還公道。
忙完這些,梔梔回集體宿舍取了行李,去知青辦交還了鑰匙,就扛著大包小包的東西離開市委。
黎恕蹲守在市委門崗那兒,和守門但並不當值的哨兵聊天。
看到梔梔出來了,他連忙迎了上來,接過她手裡拎著的大包小包,和哨兵打了個招呼,領著梔梔走了。
梔梔問他,「你戰友?」
黎恕笑道:「也不完全是……我昨晚認識他的,昨天中午給你拿過來的那個缽子和毛巾什麼的,我想著也不方便拎著去火車站吧,就放在門崗這兒了……這小夥子是個退伍兵,退伍以後被分配到這兒來守門哨……梔梔,我們得快點兒走!」
——林市往返南陵的長途班車每天只有兩趟,準備說來只有一輛班
車。每天一早六點整從南陵出發,差不多中午一兩點鐘左右抵達林市長途班車站;司機匆匆吃個飯,又馬上開車回南陵,大約傍晚八點多到。
要是路況不好,下午四五點抵達林市的也有;凌晨或者第二天早上才返回到南陵的情況也屢見不鮮。
梔梔也知道,黎恕想早一點兒趕到長途班車站的原因還有一個:現在根本沒有對票入座這個概念,座位麼,都是先到先得。
要是搶不到座位,站上七八個小時的話……
那可是很慘很慘的。
於是兩人趕緊走到了公共汽車站,搭乘公共汽車去了長途班車站,各自掏出兩人的介紹信,購買了前往南陵的長途車票,又找在車站外頭推著獨輪車賣糯米飯的小販買了點兒吃的。
結果呢,梔梔在這兒居然遇上了熟人——李芬?
但轉念一想,南陵也沒多大,就比如在這兒排隊等車二三十個人,梔梔覺得有一大半兒的人看上去都挺面熟的。不是南陵鎮的老鄉,就是知青。
就是不知道李芬來林市幹嘛。
李芬看到梔梔,也露出了詫異的表情。再等她看到高大英俊的黎恕陪伴在梔梔身邊以後,她就更不舒服了,陰陽怪氣地問梔梔,「哎,你和你物件來城裡逛街啊?」
梔梔注意到,李芬也是跟著一個男人來的。那男的,梔梔也認識。他是第一大隊裡的一個小幹部,是前任大隊長韋大成的侄子,叫韋利南。可能是因為常年勞作的原因,韋利南面板黝黑,有點兒顯老相,二十七八歲的青年看起來像三十五六歲的人。
於是梔梔反問李芬,「哎,你和你物件來城裡逛街啊?」
李芬清秀的臉上頓時現出一絲羞澀,「別胡說!」
黎恕也認韋利南,過去和韋利南打招呼。
梔梔等了一會兒,發現李芬完全沒有想要解釋的樣子,她也就懶得理了——別人的事,總是與她無關的。
黎恕和韋利南聊完天,韋利南就把李芬叫了過去。黎恕過來告訴梔梔,「韋利南是帶李芬來市裡看病的。」
梔梔詫異地瞪大眼睛,「看病?李芬怎麼了?」
——看起來,李芬氣色很好啊,眼睛水汪汪的,臉蛋紅撲撲的。
黎恕說道:「我也以為挺嚴重的,要不怎麼來市裡看病呢?但是韋利南說,李芬天天在隊裡不幹活,說自己這兒疼那兒疼的,新任大隊長韋大同就讓韋利南陪著李芬來市裡看病,要是醫生說李芬沒病,那以後就不許李芬再用這種藉口躲懶……」
「那診出來她有什麼病了嗎?」梔梔問道。
黎恕有些不好意思,「韋利南說,李芬還真有病……好像是婦科病。」
「啊?」梔梔就覺得更加不可思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