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安夫妻二人結束了對范仲淹的“評價”,在他們二人心中范仲淹依舊是那憂國憂民的範文正,本能的便會覺得此人可信。
雖然之前與他接觸不多,但他做的事卻在朝中早已傳開,無論是泰州治堰,還是在應天府執教興學,亦或是當初在朝堂上的秉公直言,都是他清流形象的體現。
但最讓葉安與秦慕慕看重的卻是他“佔便宜”這件事,一個人若是太過清流,太過剛直,那一定要離他遠一點,這樣的人只可遠觀,不敢近交,否則在你犯錯,甚至是想法和你不同時,他都會為了自己的抱負而反過來對付你。
好在范仲淹並不是這樣的人,接觸過他之後,葉安與秦慕慕可以肯定他是一個在充滿變革思想同時依舊是充滿人情味的人,而並非王安石那種極端分子。
極端分子是不可能改革成功的,他將一切都看的太過簡單,黑白成為了他眼中的主色調,但這世上永遠不是非黑即白的。
天氣已經開始炎熱起來,江淮之地只會更加炎熱,葉安帶的東西並不多,范仲淹更是輕裝簡行,因為葉安的親兵各個武力值爆表,范仲淹乾脆只帶了一個老僕和書童便上路了,至於隊伍的安全則全部交給了葉安的親隨。
尋常武將之家的親兵多是自家宗族中的子侄,但葉安家的不同多是戰場老兵,這在大宋乃是一件犯忌諱的事,太祖太宗開始親兵制便被撤銷了,將帥不得私募親兵,但將門依舊保留了下來,只不過朝廷多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已,並且這些親兵多是保護過將門家主,甚至救過其性命的,就如同曹家的孫瘸子一般,多為供奉。
而葉安家的親兵就是親兵,只不過換了個叫法變成了親隨,范仲淹對這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葉安說到底也不算是文臣,更不能算做武將,身邊有些從戰場上退下來的親隨也算不得什麼。
何況這些人往那一站,便有了攝人心魄的氣場,宵小之徒不敢靠近,也給趕路節省了時間。
出了東京城後,車隊便一路沿著官道南下前往江淮,范仲淹看著不斷變化的景色,眉頭越皺越緊,天氣炎熱之下四周的花草樹木都彷彿沒了精神,還沒出京畿路便已然如此了?!
“葉侯,此次南下安撫江淮,或許災情之中遠超咱們所想啊!”
葉安看了一眼范仲淹,又在車廂中攤開輿圖道:“江淮之地水網還算充沛,但此次旱災卻波及多處,我懷疑乃是災民逃離家鄉所致,範公請看毫州有汴水,渙水,肥水川流而過,但卻並無湖泊,往日裡打井,水窖自然可供灌溉,但天氣炎熱之下,水位自然下降,蓄不出水來的百姓自然會截堵河道以高水位,如此下游百姓必受波及,恐有械鬥之劇啊!”
范仲淹神色一變道:“此言有理,你家商號密佈,多有訊息接著說!”
葉安點頭指向了輿圖苦笑道:“其實天災不怕,怕的就是人禍,宿州之況與毫州相似,亦是那河道穿行而過,但泗州卻不同……”
“泗州有洪澤湖!”
范仲淹一眼便看出問題所在,隨即摸著鬍子道:“你說的極好,壽州有芍陂湖,廬州,巢州,和州有巢湖!”說完便又指著輿圖道:“看來受災之地多在淮南東路的毫州,宿州,以及滁州,其中毫宿二州相鄰,地域廣大,單單一個宿州便能抵得上倆個滁州了,百姓之數自然更多。毫宿二州百姓北上應天府,故而應天府便幾次上奏江淮大災,百姓極多……”
葉安苦笑著點頭道:“或許如此,但事實如何還需親眼所見,不好隨意懷疑應天府,或許百姓湧入,應天府亦是應對不及。”
“天災面前就怕這般的應對不及啊!百姓恐慌,州府衙門乃至縣衙卻不能自亂陣腳,毫宿二州知州事如何能讓百姓蜂擁逃離,如何不開倉放糧賑濟百姓?!”
這便有些想當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