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翰走了,陳琳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處置,葉安站在臺階上看著消失在南門大街的契丹商隊微微搖頭,這是一場遼朝與大宋和党項之間的三國博弈,越是衝動越會變成犧牲品,這個道理大宋朝堂上的文臣都明白。
兵事上他們不精通,可要論政治,這些精明到骨子裡的人怎能佔不到便宜?耶律翰只是來通個氣,希望在大宋的朝堂商議之前便讓陳琳把遼朝的態度傳給趙禎。
這種行為不能說是不合適,只能說是太過高估自己的智慧,都是一個時代的人,都是吃大米白麵長大的,誰比誰更聰明?
小心思想要取得大成效,那就必須給出足夠的好處,眼下宋遼兩國之間的關係遼朝也給不出多少的好處,所以只能用威脅來取得自己想要的東西。
人與人之間的博弈就是這樣,國與國之間的博弈同樣如此。
所以陳彤將要訊息給了趙禎之後,滿朝文武便立刻知曉了耶律翰的來意,遼朝使團也向鴻臚寺奏報,請求面見大宋官家。
只不過當他們再見趙禎之後,得到的卻是春風化雨一般的態度,官家非常親和的接見了耶律翰,趙禎的態度越是親和,他的心中越是不安。
遼朝的威脅不可謂不大,但趙禎卻毫不在意,甚至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述說兩國之間的關係,這在耶律翰看來幾乎不可能。
天子都是有脾氣的,自家皇帝是個什麼模樣他太清楚了,可看看眼前的大宋官家,如此淡定與平和,即便是知曉自己在坐地起價也是毫無怒意,嘴裡說著兩國交好的話,手裡卻是拿出了一份詞頭交給身邊的內侍。
“既然遼朝想要揮兵南下,我大宋自然要做好應對之策,雲中郡侯葉安素有軍功,雖為文資,卻是屢歷沙場,為國重臣,可用其為真定府馬步軍都總管,轄制河東路,河北東西兩路兵馬,予臨機專斷之權。”
隨著趙禎的話,耶律翰的臉不自覺的抽搐,在他看來葉安幾乎沒有可能得到大宋的重用,他太瞭解漢家的制衡手段,像葉安這種說的難聽些已功高震主的存在沒被貶出京已是萬幸。
自己在東京城多年,知曉大宋的文武都不待見葉安,可現在趙禎卻給予他如此官職和權利,耶律翰甚至覺得這是趙禎在誆騙自己。
雖說大遼沒有同葉安交過手,可關於葉安的傳聞卻是早已深入人心,他那些強悍的戰績也擺在那裡,著實是一般將帥之才比不上的。
若讓他經略真定府及其周邊兵馬,這對遼人來說乃是巨大的壓力,原本大遼就沒打算南下用兵的。
並且眼下的大遼同樣存在極大的問題,耶律翰不過是來坐地起價,他當然願意看到宋夏兩國鬥得不可開交,但萬萬不希望看到大宋與自己交惡。
本打算藉機牟利的他瞧見趙禎的態度心中打鼓,他一個使者如何能去與一個君王去賭?….但當著趙禎的面卻也不能妥協,眼睛一轉便道:“雲中郡侯威名遠播,外臣聽聞党項人喚之為“魔將”,有此番能耐為何官家不用之西北?我大遼雖與黨項有盟,但與貴朝亦兄弟之國也,如今內外皆親,難以取捨,外臣當回朝以稟聖上!”
趙禎臉上的笑容微微僵硬,他豈能不知耶律翰的話中之意?
明知他在挑撥離間,可自己卻還需強忍怒意,彷彿這天下人都覺得大宋朝離開他葉安便沒有能征善戰之將,葉安的名頭之大可見一般。
但細細想來,就算心中有一萬個不舒服,這也是事實,沒有人比葉安更適合領兵,就算是朝堂上的文臣都覺得葉安領兵要比朝中的武將領兵要妥帖……這是為何?還不是葉安特殊的文資身份!
文臣一直都在想著由文資領兵,轄制武將,以文為主,以武為輔,如此一來天下兵馬便再無造反可能,黃袍加身也是不會再出現,可正是如此趙禎才愈發擔心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