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京城,百姓的事就沒有大事,天大的事到了朝堂上也能被簡而化之,在朝臣們眼中他們永遠是高高在上的統治者,能一言而決。
皇帝就更不用說了,除非發生天災,否則所有的錯誤都和皇帝無關,就像這次東十字大街民變,死了幾個錢莊小吏和掌案,以及連品秩都沒有的巡城虞侯,開封府知府事吳育親自到場後,所有的亂民便立刻偃旗息鼓。
可見官府的統治依舊穩固,百姓們依舊是忠君愛國的嘛!
所以趙禎並不擔心百姓擠兌錢莊之事,相反而是糾結於葉安在西北的所作所為。
陳彤將茶小心的放在御案上,看著趙禎眉頭緊皺的模樣問到:“官家,聽聞葉侯用兵黑汗了?”
放下手中的奏疏趙禎微微一嘆,繼而帶著一絲複雜的情緒幽幽道:“朕的這位雲中郡侯還真是能征善戰啊!在朕的手中甚是好用卻不敢用,誰曾想人走了卻愈發肆無忌憚,這天下之大任他馳騁了……”
“葉侯在朝時便是難得的猛將,良將,去了河西也算是為國戍邊了,有葉侯在李元昊不敢輕易叩邊,官家每日也能睡得安穩些嘞!”
“為朕所用,他便是朕的良將,大宋的良將,可他身在西北,便是朕的心頭之患,是國朝的隱憂,一個李元昊已經讓國朝焦頭爛額,現在又多了個葉安,為何我皇宋總是這般多舛不順!”
見趙禎開始鬱悶陳彤便不敢說話,自從葉安去往西北官家已經不知多少次發出這樣的感嘆了,陳彤伺候趙禎多年,哪裡不知這就是官家後悔了。
如今的大宋朝臣們都不認為葉安會造反,在河西如今的局面下,其實是對大宋最有利的表現,不光能牽制李元昊的西夏國,更能給大宋帶來源源不斷的貿易,原先還能乘機用交鈔從河西身上搜刮一番,現在看來是不行了。
翻開吳育的奏疏,趙禎微微皺眉道:“葉安也太過肆意妄為,竟敢在河西廢棄國朝的交鈔而私自印私鈔,如此一來致使國朝交鈔折損,其罪當誅!”
趙禎越說越生氣,越想越生氣,原本大宋的交鈔在天下四方都有價值,交鈔就是紙啊!就算印刷稍費工夫,有些成本,但也比鑄錢來的便宜,輕鬆。
國朝只要源源不斷的印刷交鈔就能有源源不斷的錢財,就算三司上奏說過濫發有風險,趙禎卻從未往心裡去過,他不認為會有什麼風險,反正國朝也承認交鈔的價值,
甚至能用交鈔納稅,憑什麼就能變得不值錢?
趙禎根本就不懂得經濟學知識,在這方面葉安與秦慕慕才是真正的專家,而當初葉安入宮講學時,最少提及的便是經濟學,因為普惠商號就是自家的買賣,他怎麼可能把自己所知的經濟學知識全部教給皇帝?
那時候的大宋經濟還處於小農經濟的高階階段,資本主義萌芽也才剛剛出現,遠遠用不上葉安腦袋中的經濟學知識。
只不過就算是葉安也沒想到有一天他會運用腦袋裡的金融知識對大宋發動一場貨幣戰爭,所有的問題都在指向一個極端,河西交鈔迅速升值而東京交鈔迅速貶值。
這是一種不可估量的變化,而忽略這個變化的人恰恰是大宋的統治者與官僚集團。
也不能說所有的大宋官僚都忽視了這個問題,有人就看到了巨大的隱患,比如曾經負責過錢莊建設的夏竦。
這貨是真有才,但也真的趨於權利,葉安與他之間的關係曾經有過一段“蜜月期”,但隨著他趨於權利,葉安便逐漸發現夏竦的為人,這貨事那種為了獲取最高權利能夠犧牲任何人的所在,就連秦慕慕在與他的婦人楊氏接觸過後,都說此女“有鉤距,擅機謀,不可近交”。
夏竦在得知東十字大街錢莊受到衝擊後便立刻上疏趙禎,請求朝廷維持交鈔的兌換,但每日應當限制每人匯兌之數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