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黎躺著沒動,毫無感情地接道:「500萬我也不介意。」
「葉梨梨同志,」宋召翻著速寫本,發現葉黎已經畫好幾場戲的分鏡,「你當演員可真是屈才了,這也太全能了。」
葉黎翻了個身,面對著他,「那葉梨梨同志值500萬嗎?」
宋召翻速寫本的手一頓,臥室裡只開著一盞暖黃色的燈,燈光投在葉黎身上,柔和了他的輪廓,宋召情不自禁地把聲音都放輕了:「你很缺錢嗎?」
葉黎點點頭,看著眼前這位明明剛認識不久,但已經有了革命戰友般的親切感的人,難得的冒出了訴說的慾望。
「我的小劇團散了,重組一個的話要好多錢。」
「那500萬夠嗎?」
「不知道。」葉黎抱緊了手裡的被子,看上去可憐巴巴的,「其實如果沒人來看戲的話,再多的錢也沒用,只會白白砸錢付場租。」
話劇太小眾了,年輕的話劇演員甚至比影視圈的新人還難過。
宋召輕嘆了一聲,問道:「那為什麼還執著於話劇呢?」
「因為喜歡啊。」
室內陡然陷入了寂靜,兩人沉默地對視著,過了一會兒,葉黎輕聲問道:「你是不是想說,喜歡又不能當飯吃?」
宋召愣了一下,隨即笑著搖了搖頭,那眼神裡好像包含了很多東西,葉黎一下子竟沒能解讀出來。
「能清楚地知道自己喜歡什麼,還一直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更是透過喜歡的事賺到了錢。這種幸運兒太稀有了。」宋召緩緩說道,「其實我挺羨慕你的,你至少做到了前兩項。」
「夢想」二字對於成年人來說,是一種奢望,它可以近乎泛濫地出現在小學生的作文字里,但在成年人的生活裡卻難以窺見它的蹤跡。
成年人身上的枷鎖太多,壓得腰都快直不起來,但葉黎卻還沒放棄抬頭看那枚月亮。
葉黎雙手枕在腦後,定定地看向天花板,「只做到前兩項沒用,沒賺到錢,在大家眼裡就是傻,是倔。」
宋召不認同:「但很勇敢,你還那麼年輕,又有實力,總會賺到錢的。」
提到「錢」葉黎就很心塞,他重新把視線放到宋召身上,看這人一臉真誠,剛才估計不是說瞎話安慰他。
「那你呢?你算不算這種稀有的幸運兒?」
「我?」宋召自嘲地笑了一聲,「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
這下輪到葉黎愣住了,半晌,他震驚地坐起身,「你說什麼?」
出道時就驚為天人,一路廝殺到現在穩坐頂流之位的宋召,居然說他壓根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
「很奇怪嗎?」宋召抬手想把他翹起來的一撮呆毛壓平,但剛碰到發尾,又收回了手。
「這個圈子裡和我類似的不少,看似光鮮亮麗,其實很迷茫,談不上多愛這行,但運氣不錯,名氣和金錢都有了,但同時也被禁錮在這裡了,一旦遇到瓶頸或者下坡路,就很痛苦,因為我們沒有熱愛作為根基,又不敢踏出這個舒適區。」
「宋叨叨。」葉黎知道宋召這兩年卡在瓶頸期,這人現在說這個估計也是像自己一樣難得產生了傾訴欲,但是……
他抬手拍了拍宋召的肩膀,「我很想安慰你,但你剛才在我心上扎滿了刀子。」
熱愛不足的人功成名就,他這種愛得死去活來的人還在底層打滾,葉黎覺得這天再聊下去他都要抑鬱了,還是工傷!
肩膀上屬於另一個人的體溫讓宋召覺得心臟好像瞬間飄到了半空,不上不下的感覺很奇怪,他努力保持著淡定:「運氣這種東西很玄學,但總歸會來的,你肯定會比我飛得更高。」
一口香濃的雞湯葉黎一點都喝不進去,這麼多年的經歷告訴他,抱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