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平和晴雯聽了這話,暗叫一聲好險,若非他們並不是那見錢眼看、再撂不開手的財迷,只怕便也如其他人一般徑直南下了,到時候等待他們的命運,不是被綠林好漢、江洋大盜劫持,便是事後被朝廷清算了。
「順義侯夫婦倒好,到了這危急關頭尚不忘忠君愛國,這份忠義之心值得嘉獎。等到事情平定之後,當受晉封。」皇太后話鋒一轉,又道。
穆平和晴雯對望一眼,穆平忙向皇太后言及自己志向,說自己不過是一介草民,出身鄉野之中,難登大雅之堂,得了朝廷看重封為順義侯,已是天大的喜事,他自知福小命薄,這潑天的富貴只怕當不住,故而時常輾轉難眠。如今既得了這個機會,情願獻出所有家產為國出力,只求朝廷恩准他復歸鄉野之中。
眾人聽了這話,甚感詫異。世人無不想著加官進爵,從來沒有人似穆平這樣放著高官厚祿不要,反要嚷著甚麼歸隱田園的。若是從前他抗旨不肯領順義郡王的名頭,是因為不願妻子被人霸佔了去,平白戴那綠帽子當烏龜,這時候又是為了甚麼呢?
眾人想了一想,早猜到了穆平的心事。先前從太子妃到寧珏正妻芳怡,都有意成全寧珏的心事,特意安排他和晴雯私下相見,原本是慮著此事在皇家眼裡司空見慣,不過是一樁風流韻事,無傷大雅,亦不會危及芳怡地位,想來男人們不過貪戀一時新鮮,待到得了手,漸漸也就索然無味了。再想不到穆平和晴雯竟會這般激烈抗拒。眼下晴雯和寧珏已是擺出一副恭順和解的姿態,又揚言將全部身家獻出,這時候若再想著成全寧珏那點見不得人的心思,於情於理卻都不好看。
想到這裡,眾人已有決斷。太子妃先笑著說道:「順義侯實在太過謙虛了。你是有功之人,國之棟樑。遠的不說,單說近的,若不是你和侯夫人在東安郡王府裡點撥了寧珏幾句,寧珏又怎會察覺到青蓮教賊人動向,將計就計,逼著他們露出馬腳呢。當日順義侯護送我等出宮之時,太后娘娘便開過金口,說從前恩怨已解,再不必計較的。」
穆平和晴雯聽見太子妃娘娘將一場衝突輕描淡寫說成點撥,都暗暗佩服她這般粉飾太平的功夫。只是進京這幾年,穆平漸漸感到這京城便如同龍潭虎穴一般,更是侍君如飼虎,他如今美人相伴,情投意合,又怎願意再往這龍潭虎穴裡滾?於是格外做出一副謙虛的姿態,誠惶誠恐,一意苦辭。
「各位大人,娘娘,微臣有一言,不知道當講不當講。」正在這時候,一直跟在後頭默不作聲的劉大人突然開口了。
眾人都是一愣。在場眾人中,劉大人的品級最低,但是他手握兵權,其實是此間真正的主人,說話時候也頗有底氣。
這些天潢貴胄皆知道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太子先笑著開口道:「親家翁這般說話,倒教孤心中不安起來。都是自家人,你是寧珏芳怡他們的長輩,自可為他們做主,又有甚麼不當講的呢。」
「順義侯所言,微臣其實亦有同感,只是如今甲冑在身,重任在肩,不便離去,不然的話,連微臣都想歸隱田園,寄情山水,過些悠閒的日子。當今局勢,微臣自然是要竭力爭先,奮勇殺敵,以命酬國的,便想著教順義侯夫婦代微臣完成這個心願,只請太后娘娘、太子殿下成全。」劉大人道。
劉大人這話說得冠冕堂皇,實則暗中還是為了自家女兒芳怡打算。他見芳怡賢淑有餘,靈動不足,竟收攏不住寧珏的心,已有些心灰,見寧珏到了這時候,還在那裡賊心不死,更加氣惱,暗想此時皇室仰仗他之處甚多,要是這會子他都不能教寧珏有些忌憚之心,以後便更加不可能了。想到這裡,已是決意拿穆平晴雯之事立威,令皇室有所顧忌,寧珏再不可當著他的面打別的女人的主意。
在場的人個個都是人精,劉大人這般一開口,穆平和晴雯便知道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