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忙行國禮家禮,元春身邊只跟著兩個丫鬟,連步輦都不曾乘,見晴雯一臉詫異,淡淡解釋道:「今上不喜奢華,宮中效行簡樸。故而步輦等虛禮排場皆省去了。」
晴雯忙附和幾句,因料定元春有話同自己說,在一旁恭恭敬敬等著,誰知道元春欲言又止,半晌才道:「罷了,你是個極機靈的孩子,也是個福澤深厚的。我如今已落魄,更不敢指點於你。只是你千萬要記得一件事,一動不如一靜,凡事多思少動才好。」
晴雯以為元春是為脂粉之事見怪,忙解釋道:「這胭脂膏子和茉莉粉,原本是家常所用之物,在小店寄賣罷了,其實不值幾個錢。因寧玉郡主大婚,贈了她幾盒,她卻心裡過意不去,幫著促成了這採買之職。倒是意料之外。既宮中貴人盡知,也不好裝聾作啞,少不得入宮來謝恩的。」
元春淡淡一笑:「這個倒沒甚麼。此係小利,你又不曾在裡頭瞞神弄鬼。也便罷了。宮中的貴人們皆是睿智通透之人,萬萬莫要在她們面前說謊,更不要多事,便可自保無虞。」
晴雯聽她這話說得奇怪,但宮中宮規森嚴,耳目眾多,欲要問時,又不敢細問,見元春向她微微一點頭,腳步不停,漸走漸遠,急中生智,才問了一句:「娘娘可要些胭脂膏子日常使用?」她想元春面上妝容極寡淡,只怕是宮中胭脂不合用的緣故,也不知道前些時候寧玉郡主送入宮的那些胭脂,元春得了沒有,若是用那胭脂和茉莉粉來修飾,必然鮮艷明媚許多。
卻見元春腳步頓了一頓,卻沒有說話,只沿著宮牆下的青石道往前頭走去。時值午後,陽光刺眼,群鴉的叫聲不絕於耳,青石道上一半是宮牆斜斜透過來的影子,一半是艷陽高照。元春娘娘便帶著兩個宮女走在明暗交界之間,漸漸往陰影裡走,不多時便被陰影整個吞噬了。
晴雯在後頭看得真真切切,心中突然有些不詳的預感,卻不敢多說,回到家後,剛想同鴛鴦細說一番,剛起了個頭卻匆匆煞了尾,心中驚惶之感更濃,偏不好細說。
鴛鴦在旁邊靜靜候著,心裡也有幾分七上八下的,見晴雯憋了半晌,只說元春變瘦了,不覺好笑,道:「這算甚麼。咱們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路,那戲裡頭的娘娘們哪個不是身材苗條,如扶風擺柳的?這不算甚麼。」
晴雯只得將擔心咽回肚子裡。又過了幾日是東安郡王府納吉之期,晴雯和穆平等人少不得過去幫忙,見許多箱籠皆用紅綢裹著,一車一車運往忠順親王府,那車轍甚重,有扛箱籠的小廝忍不住問了兩句,早被管事的一陣喝罵,看神情竟是緊張得很。
晴雯心中有數,只留意數著那些藏著金銀之物的箱子,一面數一面詫異:「若說送寧玉郡主的聘禮皆折換成金銀等物的話,縱使是白銀,七八車也盡夠了,若是金子更加隱蔽。如今卻送了這麼多。只怕這裡頭不單是為了填補虧空,只怕借著寧玉郡主大婚之事罷了,裡頭還有別的用意。」
晴雯正為了東安郡王府和忠順親王府的婚事忙碌之時,忽然賈府那邊傳過來訊息,說金陵王家的頂樑柱王子騰進京述職的時候死在半路上了,賈家甚是驚慌,特送了信過來。賈母雖是心中不自在,卻特意囑咐晴雯不必去弔唁,只以忠順親王府的喜事為重,晴雯聞言,只得罷了。
晴雯私下裡同穆平道:「賈王史薛四家,如今倒以王子騰一家權勢最大。他若是順利進京,只怕入閣有望。一家子正伸長了脖子盼著呢,偏生半路上沒了,卻又不曾說是怎麼沒的,他正當壯年,也不似生了急病的模樣,著實令人疑惑。」
穆平勸慰道:「那朝堂上的事,最是風雲變幻的,誰說得準呢。倒是我這等不問世事的閒散侯爵更自在些。你放心,若賈家有了難處,咱們能幫則幫,必不教你為難。」
晴雯笑道:「老太太前番特意叮囑過,教咱們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