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風有些大,屋簷遮不住雪揚進來,走廊裡洋洋散散著一些。
齊彥戎起身走出屋子,戚相思跟了出去,聽到他問:「那幾年姐姐一定過得很苦。」
戚相思站到他身旁:「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姐姐來之前那一年,永州城的雪大不大。」
「也有這麼大。」戚相思看漫天的大雪,那一年的永州雪好像也有這麼大,風吹的呼嘯,恨不得把整座城都給掩埋,「那是永州百年難得一見的大雪。」
齊彥戎忽然轉頭看她:「姐姐在永州那幾年,怎麼沒想過要回齊家。」
戚相思對齊老夫人說,那時從惠州外山寨裡逃出來流離到了永州,時隔三年才回齊家是因為她根本沒有前往京都的路費,這些齊家人都知道。
「怎麼沒想過。」戚相思把雙手藏到袖口中,並沒有看他,「想過回,也想過不回。」
「為什麼不想回?」
「姨娘蒙冤,父親丟下我們在惠州,此後對我們不聞不問,連我們被趕出齊府都不知道,姨娘和我在外受刁難,住的屋子比人家貴,買的東西也比人家貴,給人做活卻拿不到幾個工錢,那時我年紀小,時常不能理解為什麼他們要這麼對我們。」
戚相思微頓了頓:「那時我恨透了齊家,也恨透了父親。」
幾年來齊彥戎從沒有詳細的問過姐姐有關於惠州和永州的生活,以前他會覺得這是姐姐心中的痛,他不應該再去揭開,但此時他卻比任何時候都來的想要知道這些。
「後來為什麼姐姐又想回來。」
「因為你。」戚相思轉頭看他,「為了想替姨娘認回你,為了想把姨娘帶回齊家。」
如果阿鶯沒死,她也許這輩子都不想回到齊家。
「姐姐嫌少和我說起盧姨娘和姨娘的事。」
戚相思笑了:「你還想知道什麼?」
「當年姨娘和盧姨娘之間」
「姨娘是在父親去惠州出任時納的,這些你都知道,進府之初,她還比盧姨娘早半月有了身孕。」戚相思輕嘆,「那時她們還以好姐妹相稱,敏蘭小時候穿的許多衣服還是姨娘親手做的。」
一個是真心實意的待人如親姐妹;一個是懷著心思,時時較勁搶老爺寵愛,想著要比夫人更早一步生下兒子以鞏固地位。後來發生的事開祠審理那天齊彥戎也都聽見了,而惠州那些年的事,他是第一次從戚相思口中得知。
趕出府一個人帶大女兒,所求無門,日子一定不好過,再加上魏姨娘因為沒有坐好月子,落下了一身的毛病。
齊彥戎沉默了一會兒:「當時,姐姐為什麼不告訴我。」
戚相思伸出手,接住飄進屋簷的雪花,冰涼涼的融化在手心裡,她哈了一口氣,白霧迷濛在眼前:「說什麼,又不用你去報仇,這些事交給我就行了。」
「姐姐回來之後,是不是還恨著父親。」齊彥戎眼神微閃,他知道姐姐和府裡的人都不親近,去了太醫院之後,她更是不與齊家人常接觸。
好像除了他這個弟弟之外,齊家人姐姐都不在意。
「恨。」戚相思簡單的給了一個字,阿鶯從始至終都恨著齊家,恨著齊鶴瑞,到死都沒有原諒。
而如今,她更不需要原諒他們。
齊彥戎的眼底,戚相思的眼神有些冰涼,恍若她根本不是齊家人一樣。
戚相思忽然轉頭看他:「姐姐知道你心地善良,不忍心一些事,所以我才沒告訴你這些過去。」
「可是姐姐,你現在已經回到齊家了,你在對父親有恨,今後還是家人。」
戚相思笑靨的看著他:「你今天是怎麼了?忽然問起惠州的事。」
齊彥戎眼底滿是猶豫,他微動了動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