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當然不是,只是,不能去危險的地方。&rdo;賀徵俯身,視線和他平行, 又拍了拍他的後腦勺, 說, &ldo;不能和危險的人去,要帶好保鏢,那個能定位的手環也戴上。&rdo;
商言塵的聲音更加苦澀:&ldo;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rdo;
賀徵說:&ldo;那也要這樣做。&rdo;
商言塵沉默地看著他。
良久, 他搖搖頭,聲音微弱但堅定:&ldo;不行。&rdo;
覆在他腦後的大手忽然用力,他感到一股強大的壓力, 逼迫他向賀徵低頭。
兩個人的額頭抵著額頭, 眼瞳裡充斥著對方的身影。
賀徵從唇間擠出幾個字:&ldo;為什麼?&rdo;
他說:&ldo;我這是為了你的安全。&rdo;
&ldo;我在保護你。&rdo;
一句比一句更有壓迫性, 像是一場大雪,沉甸甸地累在枝頭,將孱弱的樹枝壓得幾欲折斷。
商言塵搖頭。而他越是搖頭,那隻按在自己腦後的手就越是用力,好像一定要聽到樹枝折斷的脆響。
最後他揮動起雙手,絕望地掙扎。
刺耳的按鈴聲響徹病房。機械感十足的護士的聲音,透過對講機傳出。
賀徵一驚,猛地後退兩步。
商言塵的手從呼叫按鈕上無力地垂下,他大口喘著氣,胸口劇烈起伏。
寬大的病號服凌亂地套在他身上,露出瘦削的肩膀和白嫩面板上的淤青。
賀徵看著自己的手,喉結急促地滑動。
他低聲說了句「對不起」,倉皇地從病房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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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內處處瀰漫著冷淡的消毒水味。
他坐在住院大樓樓下的長椅上,仰頭看著夜空。
是新月,淡得幾乎看不到。與那次他和商言塵一起看的,天壤之別。
不遠處有人抽菸,廉價的菸草味隨著風飄到他這邊。
這種菸草很嗆,賀徵是不抽菸的,他本應覺得這個味道很難聞,但這個時候,他卻突然有了一種衝動,也想抽一支煙。
路過的醫護人員制止了旁邊人的抽菸行為,賀徵的衝動,還沒有實施,就被迫熄滅了。
但他依舊想來點什麼,煙或者酒,總之是與自律背道而馳的東西。
他終究還是什麼都沒做,垂下頭,手肘撐在膝蓋上,躲避月亮的注視。
他剛剛……犯了很嚴重的錯。
他不該跟商言塵提那麼無理的要求。任何一個有自我意識的人,都不可能答應這种放棄自由的請求。
更何況他用了命令的方式。
他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他知道這不是商言塵有錯,也不是隋星緯或者同行的其他人有錯,只是世界上的意外太多了,他根本沒辦法保證商言塵的安全。
他不想再看到類似的事了。
只有把那些可能的危險源都切斷,才能保證安寧。
咕嚕咕嚕的輪椅聲,由遠及近,在神經上碾過。
直到輪椅在他面前停下,他才發覺,輪椅上的人是來找他的。
他抬起頭,賀振廷正嘲弄地看著他,因為疾病而格外瘦削的臉龐,顯出尖刻和陰鬱。
&ldo;你為什麼不在病房陪他?&rdo;賀振廷問。
賀徵從唇齒間磨出幾個字:&ldo;這和你沒有關係。&rdo;
&ldo;是不敢,還是不能?&rdo;賀振廷問,&ldo;你對他動手了,對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