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楊炎垂眸凝視著她的眼睛,「你所謂的照顧,就只是讓自己活著,你從小到大,真的有好好照顧過自己嗎?」
當站在浴室裡,熱水沖刷過冰冷的身體時,葉小柔的腦子裡還迴蕩著楊炎剛才在樓梯上對自己說過的話。
從小到大,她真的有好好照顧過自己嗎?
有過的……
有那麼兩年,她每一天都在儘量照顧著自己的身體,讓自己更聰明一些,勇敢一些,快樂一些,更討人喜歡一些。
她曾經用了半年時間把高中三年的書全部學習了一遍,就等著某一天,提前考到一個人人羨慕的大學裡,讓曾經照顧過她的人……能對她不失望,而是很開心收養了她,她想證明自己還是優秀的,有讓人喜歡的優點的,只是可惜……上天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所以照不照顧自己,又有什麼所謂呢?
無論身在什麼地方,她都可以活下去,哪怕是在別人眼裡有些可怕的精神病院、監獄,甚至是簡陋的工地,她一直做的,都只是讓自己活下去而已。
活著,就只是活著。
而生活不一樣,生活應該是多姿多彩的,可她過去的生活都是一片昏暗。
楊炎說得對,她這些年,的確沒有好好照顧過自己。
洗完澡之後,她裹著浴巾走出來,發現浴室門口的椅子上有一個字條,上面寫著:衣服在衣櫃裡,都是新的,你隨意挑。
這個臥室一看也是被精心佈置過的,米白色柔軟的大床上,枕頭和被子都鋪的整整齊齊,木質地板上鋪著柔軟的地毯,房間裡只開著一個床頭燈,桌上放著一杯冒著熱氣的牛奶。
她拉開衣櫃,裡面整整齊齊的掛著十幾套衣服,而且全都是適合她穿的尺碼。
葉小柔拿了其中一個睡裙出來穿上。
這些衣服,不出意外,都跟她家裡那些衣服一樣,都是楊炎給她買的。
這個男人好像永遠知道她需要什麼,而且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總是會第一個出現在她身邊,為她解決所有她解決不了的事情。
如果當初肖伍沒有受邵良偉所託,把她送到事務所,此時此刻的她又是什麼樣子呢?
大概還蜷縮在那個工地裡簡陋的棚子裡,到了這樣的天氣,連個遮風擋雨的地方都沒有,跟那些在外流浪的小狗沒什麼區別。
她走出房門的時候,看到楊炎正坐在樓下的沙發上,一手撐著下巴,彷彿在思考。
他面前的桌子上,擺放著那顆她從枯井下找到的糖果。
葉小柔輕手輕腳的走下樓梯。
「你想到什麼了嗎?」
她那頭已經長到腰際的頭髮披散著,身上穿著柔軟的白色長裙,一步一步從樓梯上走下來的時候,腳步輕的像只貓。
「……沒有。」楊炎看著她走到自己面前的沙發上坐下,說:「牛奶喝了嗎?」
「嗯,都喝光了。」葉小柔笑了笑,臉頰透著微微的紅,像是有些靦腆,「謝謝你。」
窗外的大雨還在下,諾大的客廳卻彷彿是一個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的世界。
葉小柔看向那顆糖果。
那原本應該是帶給孩童快樂的東西,卻在此時此刻透著一絲罪惡的氣息。
「我見過很多絕望到想要自殺的人,那些重度抑鬱的,躁鬱症的患者,再多的藥物也無法彌補他們精神上的空虛感,曾經有一個企圖自殺的重度抑鬱症患者對我說過,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早就已經被一種無法形容的絕望感給掏空了,他的精神變得極度痛苦,他不知道這種絕望緣何而來,就好像無緣無故就降臨在他的身體裡,我原本以為他遭遇了人生的重大創傷,但他說他沒有,他家庭幸福,工作順利,可是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偏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