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裡,闞楹像被魘到了,微微睜開了眼,「雨還下麼?」
默了有那麼幾秒。
謝驚晝肩膀放鬆下去,抬腳迎著外面燦爛的斜陽往屋內走,拖腔帶調地回,「特別大。」
懶懶地又不正經,聲調卻很輕。
「哦。」闞楹也不試圖睜開眼了,冷冷淡淡應完,再次陷入夢裡。
床很軟,枕頭也很軟。
背脊壓在上面,舒服得像被雲朵包裹著,還是浸了淡淡木香的雲朵。
闞楹蹭了蹭枕頭,翻了個身,沉沉睡去。
半晌,有看懵的觀眾在直播間敲字問:【闞楹的演技,已經登峰造極到這種地步了麼?】
其他人:……
直播間畫面裡,闞楹輕闔著眼皮躺在大床上,頭髮披散著,趿著的拖鞋也被謝驚晝輕輕脫掉了。
鋪滿全床的羽絨被子下,露出一張睡著很沉的冷艷側臉。
肌膚賽雪,將雪色被單都襯了下去。
謝驚晝在旁邊看了幾秒,鬼使神差地伸手貼住闞楹的額頭,冰冰涼涼,偏低的正常體溫。
他屈指抵了下自己的眉心,才把手裡的乾花擱在床頭櫃上,讓出整張床,轉身走去陽臺。
大海廣闊波瀾,天色一片大好,不像他們被困在山洞的那天,暴雨滂沱,雷聲悶在積起的烏雲裡,轟隆作響。
謝驚晝也沒再拖椅子出來,懶搭搭地坐在闞楹之前的那張椅子上。
闞楹坐的正好的位置,他要把椅子往後推點兒距離,才能放好那兩條大長腿,不讓它們委屈地擠下桌下。
謝驚晝單手攤開被闞楹扔在桌上的那本樂園手冊,漫不經心地翻看著。
夕陽西下,橘光附在薄薄的眼皮上,垂下的眼睫掩住一雙烏黑眸子。
如果說闞楹之前是看得很快,他就是翻得很快,眼神焦距也不在手冊的內頁上,像落在虛空的某個點,極偶爾又捻幾下指腹,似按壓似摩挲。
吧嗒。
視線所及處,一隻小紙兔從手冊裡掉了出來。
謝驚晝放下手冊,伸手漫不經心地撥弄著桌上的小紙兔,須臾,低低笑了聲。
房間裡的他們依然沒交流,但直播間的彈幕風向卻發生了變化。
【啊啊啊啊!我特麼再次磕了他們的糖!!!】
【闞楹和謝驚晝真的絕了,一會兒明晃晃地尬秀一會兒出其不意地撒糖。】
【尬秀?不不不,自從看完剛剛那段,他倆在小屋那裡的橋段我都能磕出花來!】
【我就好奇闞楹夢見了什麼,大雨天他倆做了什麼!】
【做了一些少兒不宜的事情(狗頭叼玫瑰)】
【前面的姐妹,你是真敢猜哈哈哈哈哈。】
直播間討論熱鬧,屋子裡極其靜謐,直到一段時間後,一陣沉悶敲門聲從外面傳來。
【叩叩叩】
伴隨而來的還有水流衝擊的嘩嘩嘩。
闞楹秀眉微皺,一側的耳朵往枕頭裡壓了壓,壓了半天還能聽見聲音,她嘴唇翕動,想出聲喚人——
下一秒,倏然睜開了眼,眸光冷銳又防備。
橘色的光線傾斜而下,把室內晃得溫柔了幾分。
隔著落地窗,天海相接,海水平風浪靜,時而有在帆板上衝浪的遊客。
闞楹記憶回籠,壓下心裡被吵醒而升起的幾縷煩躁,掀開被子坐了起來,又抬手捏了下鼻樑。
很煩。
錄節目很煩,尬秀恩愛也很煩。
不遠處,腳步聲響起還有一道低啞慵懶的聲音,「親愛的——」
闞楹捏緊被子,指尖略顯滯澀,幾秒後,她神色自若地揉了揉珍珠耳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