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的人喜滋滋,走不掉的哭唧唧,時間久了壓在心裡的苦楚就爆發了,開始鬧情緒。哭啊罵啊打啊砸啊都是最常見的,嚴重的鬧絕食呢,這一連串的動作把生產隊的建設搞得一團糟。
隊長和書記輪番勸,一點效果都沒有,最後隊裡人煩不勝煩,乾脆叫隊長開了介紹信,讓大家一拍兩散,各過各的安生日子。」
原來如此。
「這樣走了,沒問題嗎?」
老哥嘆了口氣,「管他呢,反正是按照手續辦的,合理合規。」
「再說了,這樣的事多著呢,全國都有。」
「那大哥你的糧食關係怎麼辦?等你回城了,沒有戶口沒有糧本,怎麼領口糧啊?」靠啥過日子啊?
林若雲覺得這才是關鍵的地方。
這事確實煩心,老哥嗑瓜子的興致沒了,「再說吧,不是有句話叫船到橋頭自然直嗎?走一步看一步唄。」
「對了,你倆唸的啥專業啊?你們的書能不能借我看看?」
看出這位老哥不想再談這個話題,林若雲也順著他換了話頭,「好啊。」
夜深了,車內逐漸安靜下來。
到了第二天,紅紅的太陽升起,帶給人無盡的希望,對面的老哥精神頭又好起來,把書還給夫妻倆,開始跟他們嘮起磕來。
東北人素來豪爽熱情,老哥在那邊呆了幾年也練出一張能說會道的巧嘴,火車開了一路,他便講了一路的故事,給這沉悶的旅途添了不少歡樂。
火車到樂溫縣的時候是晚上六點鐘,天已經完全暗下來,縣城到公社的車停了,怕是沒法子回家了,夫妻倆打算去陳抗美家擠一晚上。
出了站,卻聽見有人喊他們的名字。
「老三、愛學,陳愛學!」
夫妻倆循著聲音望去,看到了裹著灰舊棉襖的陳愛國,正熱情地沖他倆揮手呢。
倆人趕緊迎上去,「大哥,你怎麼來了?」
陳愛國在冷風裡站了兩個多小時,鼻子凍得通紅,說話便帶著重重的鼻音,「爹孃讓我來接你們。走走,先把行李放車上去。」
車?
陳愛國領著兩人拐到外面的巷子裡,巷口有棵樹,樹上拴著一頭驢。
「爹去找隊長借的驢,又給咱家的獨輪小推車造了兩輪子,如今變成了三輪車,坐起來比六叔家拉客的牛車還穩當。」
原來車是這個車啊。夫妻倆倒也沒覺得失望,還挺佩服老爹的巧手,要是有機會,老爹這手藝鐵定能掙不少錢。
東西擱好,陳愛國卻沒準備趕車,「你倆在這兒坐會兒,我過去再等等柱子。巧了不是,那天你倆打完電話後,他也來訊息了說是今天回。」
陳愛學起身,「大哥,我跟你一塊過去等吧。」
陳愛國擺手拒絕,「不用,我一個人等就成。你在這守著弟妹和行李。大晚上的,你放心?」
陳愛學看了一眼漆黑的巷子,心頭浮起一抹擔憂,便留在了車上。
「那大哥你去吧,有事就過來說一聲。」
大約過了半小時,陳愛國帶著柱子回來了。
半年不見,這小夥兒越長越高,都快到他爹肩膀的位置。
「柱子又長高了?學校伙食不錯吧?」
柱子點頭,淡淡道:「還行吧。學校一週發一次飯票,裡頭有一斤豬肉、半斤羊肉,還有一升牛奶。」
剛去的時候,是挺激動的,但每天的訓練任務也很重啊,訓練完都沒力氣吃東西,所以提起伙食也沒啥高興的。
他淡定,他爹可沒法淡定。
「哎呀我天,兒子你這比地主老財都吃得還好哦。」
陳愛國轉過來,把自己的大粗手放在兒子臉上反覆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