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城裡,林若雲先去郵局寄包裹,再去煤廠。
煤廠的門衛見她是個生面孔,不讓她進,於是報了大姐的名字,對方讓她等著。門衛打了電話去核對,一小會兒後,陳抗美就趕到大門接人。
「咋帶這麼多菜來,老三他們宿舍不讓開火的。」陳抗美以為袋子裡的東西是給陳愛學的。
林若雲搖搖頭,「不是的大姐,這些東西是爹孃讓我給你帶的。」
既然是給自己的,陳抗美便主動接過了麻袋,一拎還挺沉的,「這一路辛苦你了。老三他們還有一陣才下班,先到我家歇歇腳。」
煤廠宿舍是筒子樓,陳抗美家在三樓,夫妻都是雙職工加上工齡長又有兩個孩子,才分到了兩居室,四十來平,已經算大的。房子的佈局是兩個臥室一個客廳,廊道里做飯,走廊盡頭是廁所和洗衣房。
「弟妹是第一次來我們家吧,今天就在家裡吃。」
陳抗美讓林若雲在屋裡看電視,但林若雲也沒那麼大爺,跟著一起擇擇菜,嘮嘮家常。
外頭鈴響了,是中午十二點食堂放飯的訊號。
陳抗美拿上飯盒去食堂打飯,打好就站在水槽邊上。
她跟林若雲解釋,「他們從礦道里到地面還要走上幾分鐘,出來還得去倒煤,再到這洗臉洗手,洗乾淨了才能吃飯。我們在這能第一時間看到老三。」
大約等了三四分鐘,林若雲就看到第一批出來的人。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礦工的模樣。
黑不溜秋的一群人,弓著身子,費力的拉著礦車往前走。
像極了縴夫。
烏鴉鴉的一片,她根本分不清哪個是陳愛學。
忽然,人群中有個人仰起頭,沖她咧開嘴,露出一排白色的牙齒。
林若雲這才意識到他就是陳愛學,忙揮了揮手回應。
此後,她的目光便一直追隨著他。
等他洗乾淨後,她便看清了他臉上的胡茬,還有手上的血泡。
挖礦真的是一個很辛苦很辛苦的活。
看著她憐惜的眼神,倒是陳愛學不自在了,「其實沒你想得那麼累,熟練了就沒感覺。」
林若雲怎麼會信,吃飯的時候,她盡往他碗裡夾肉。
「你比上回回家時,瘦了好多,多吃點,好好補補。」
夫妻如此恩愛,看得陳抗美十分欣慰。
午休沒多久,林若雲陪著陳愛學聊了會天,就又到了上班時間,她也離開煤廠去車站。
縣城到鄉鎮的公交不多,上下午各一班,下午的是三點發車,到了車站還得等上好一會兒。
也正是等車的時間,叫林若雲發現了貓膩,這車站附近竟然有人做生意!
這年頭是不準個人做小買賣的,但也沒完全禁止得了,城裡有黑市的,不過黑市都在那七拐八饒的深巷裡,隱蔽又不定時,難抓得很。
可這裡是車站哎!
難道已經可以允許做光明正大的生意了嗎?
沒過多久,就有幾個帶紅袖章的人過來了,那做生意的人立馬蓋上布挎上籃子、挑起筐,跑了。
紅袖章沒追上,呆了十來分鐘就走了。
大約過了半小時,先前那挎籃子賣餡餅的嬸子又回來了,這回換了件衣裳、包了塊頭巾,咋一瞧跟先前不一樣。
跟打遊擊似的。
車站人流量大,生意不錯,半小時裡有四五個人買了餅。
林若雲還想再觀察觀察,不過車到了,只能暫且作罷。
在鎮上下了車,又是一群人上車進城。
這樣多的一群人……
要是這裡也能做生意就好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