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摸了下自己左眼下的淚痣,因為心底沒由來的心慌,摸了好幾下才摸到。
又低聲道:“我只是他的替身,你從來沒有喜歡過我,是嗎?”
江琇瑩看了看鐘允,見他眼裡泛著微弱而黯淡的光,有些於心不忍,頓了一下才點了點頭:“我那次上山燒香,得知周義衡死了,很傷心,被山匪掠走之後又摔壞了腦子,把你錯認成了他。”
她認真地對他說道:“這件事雖不是我本意,但結果造成了,成婚一個多月以來,我一直把你當成周義衡的替身,我向你道歉。”
鍾允聽著江琇瑩的話,覺得她的聲音又近又遠,他抬眸看著她,分明近在咫尺,他卻再也觸碰不到她了,他也從未觸碰到過她。
鍾允垂在身側的指尖微微動了動,聲音泛著一股難言的苦澀:“這不怪你。”
怪他,他不也一直把她當成替身嗎。落得如今這個下場,全是他自作自受,是他活該。
他往前走了一步,大約是因為把他當成替身,他剛剛又救了她,讓她對他有一絲愧疚和感恩,她沒往後躲。
見她沒像前幾次那樣避開他,他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著急與衝動之下,讓他產生一種他還可以跟她重新來過的錯覺。
他張開雙臂,緊緊抱著她,聲音微微顫抖:“阿琇,別走好不好,我會一輩子對你好。”
他已經許久沒這樣抱過她了,她的身體依舊柔軟,卻也瘦了很多,他忍不住把她抱緊,鼻尖在她頭髮上輕輕蹭了蹭,一股熟悉的梅花香撲了過來,他的眼眶不知什麼時候泛了紅。
周義衡能給她的他也能給,他只會比周義衡做得更好。
他可以把甜糕當飯吃,她喜歡看周義衡穿鶴紋衣裳,他可以把家裡繡竹紋的全部換成鶴紋。她喜歡看周義衡射箭,他可以每天射箭給她看。他不需要她給他寫情詩,他會給她寫。
他一生高傲,從未像此時這般卑微過,甘願自己成為一個替身,變成別人的影子。
他張了下有點乾枯的嘴巴,聲音低得像是要落在塵埃裡:“你可以繼續把我當成他,我不介意的。”
“只要,只要你別走。”
江琇瑩從鍾允懷裡掙脫開,揉了揉被他弄疼了的手臂,往後退了一步,聲音透著冷漠與疏離:“世子,請自重。”
鍾允被江琇瑩冰涼的聲音拉回了理智,他開始後悔,後悔自己的衝動,他越衝動,只會把她越推越遠。
他試圖找補回來,臉上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方才我跟你開玩笑的。”
“世界上怎麼會有人願意當一個替身呢,傻子也不會願意。”
江琇瑩仔細看著鍾允的臉色,似乎在判斷他說的是真心話還是騙人的假話。
她也知道,他從來不對她說謊,從來不。從前就算是她願意讓他騙她,哄她開心,他都不肯。
鍾允:“你知道的,我不說謊。”
江琇瑩信了大半,沒再多琢磨,橫豎不管他是不是在開玩笑,她跟他已經和離了,是兩個陌路的人。
江琇瑩對鍾允告辭,臨走前對他說:“林家的事是因我而起,我不會讓你一個人扛著,如果需要證明林賀文對我用了卑鄙的手段欲行不軌,證明他該死,我願意上御前作證。”
“世子今日大恩,琇瑩會記在心上,也會盡力償還。”
鍾允沒有多說什麼,他不想讓她償還恩情,又不想把他們之間的連線斬斷。
從王府出來,江琇瑩看見周義衡守在門口,忙走上前:“你一直在等我嗎?”
周義衡滿眼戒備地看了鍾允一眼,又對江琇瑩點了下頭:“我不放心你。”
江琇瑩站在周義衡身側,兩人一塊向鍾允道別。
鍾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