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就冷不防撞進了更為溫暖的懷抱裡,遲揚守株待兔似的張開手,一把摟住他,頭頂的毛巾滑落下來,被人隨手扔到地上。
等在這裡的時候遲揚有所顧慮,心裡想了很多,看見他的那一刻卻不知為何清空了雜念,只剩下本能的衝動,先於理智抱住了眼前的人。
何弈身上是他的衣服,尺碼偏大,露出領口一片白皙的面板,整個人裹在熟悉的味道里,水汽潮溼,抱起來似乎都比以往軟,熨帖得讓人心生不捨。
他抱得太緊,何弈一掙,想躲,退後半步又被人順勢一推,反手按在牆上。
遲揚緊抱著他的手緩緩上移,滑過他半乾不幹的頭髮,最終停在頭頂,橫架起小臂抵著牆,藉著大半個頭的身高優勢,以一種極有侵略感且不禮貌的姿勢攔住了他。
何弈看著他,喉結無意識地一動。
遲揚的另一隻手放在他後腰上,順著挺直的脊骨摸到後背,手心溫度比剛剛衝了澡的身體還要高。
分明是壓迫性極強的姿勢,遲揚眼裡卻沒有以往那樣含混的、帶著調侃意味的危險,反而像剋制著什麼似的,只是這麼看著他。
看著這個心跳平靜如常,表情也無動於衷的人。
“喜歡我嗎?”遲揚問。
他已經知道答案了。
空氣不出所料地安靜下來,何弈略微皺起眉,沉默著與他對視。
像一潭無悲無喜的死水,給他的東西全盤接受,卻永遠吐不出什麼波瀾,月色伴身,也只有月色。
遲揚垂眸,看著他的嘴唇,有一瞬間很想伸手逼他張嘴,說出些什麼他想要的東西來——但他最終也只是一訕,輕聲道:“何弈,你這人有時候真挺沒意思的……都明示到這個份上了,沒感覺就直說,我又不會強迫你。”
何弈的呼吸似乎亂了一下,又好像只是他的錯覺:“遲揚……”
“給我個痛快吧,哥哥,”遲揚低頭,近於溫柔地碰了碰他的嘴唇,一觸即分,“或者索性別招惹我了,你招惹不起的。”
我會囚禁你,圈養你,用最低劣不堪的方式逼你低頭,哭著求饒都沒有用,一邊深愛你,一邊又讓你日漸背離自己。
“遲揚……”何弈又叫了一聲,想解釋,卻發現自己並沒有能說下去的東西——這個問題的答案太明確了,是或者不是,根本不給他解釋的餘地。
就像逼一個沒有見過雞蛋的人說水煮蛋好不好吃,實在太勉強了。
他不是沒有想過,只是那些情緒找不到出口,在心底裡蓬塵般瀰漫著,兜兜轉轉,哪怕抓到手裡,也是一團無意義的東西。
不介意他待在身邊,不介意他看見自己隱瞞世人的樣子,想和他結伴同行,想伸手回抱他。
這算是喜歡嗎。
作者有話說:
最近每更字數會少一些,迎合節奏斷點
第16章 灰塵
遲揚沒有給他斟酌措辭的機會,似乎已經知道了他的答案——從他的沉默,或是自始至終平靜的心跳裡。他聽見遲揚說,會在學校附近給他找個房子,以後就別來這裡了。
明明是很客氣的話,卻像一根刺,不輕不重地紮了他一下。
那大概是仙人掌的刺,才能這麼幹涸,又捎著青澀發苦的味道。
“你覺得我只是想借住?”
何弈這麼自下而上抬眼看人的時候,眼角總是挑著冷淡的譏誚,同他針鋒相對,又同流合汙,只是現在那墨黑的眼裡罕見地翻湧著情緒,壓在厚實的冰層下,一閃而過,是一種極深、也極剋制的不悅。
如果再世俗些,該稱之為難過。
他的情緒也只有一瞬,很快平靜下來,似乎對遲揚的答案沒有興趣,自顧自垂下視線,別開對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