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光斗神色凝重,對於朱常瀛的話沒有否認,不過他指著輿圖三個大點道:“以工代賑,自古以來不是什麼新鮮事,可是每次最多十萬民眾,若是過了十萬,光是負責圍守的兵士,都要有三五萬之多,如今直接七十萬,雖說分割三地,但是每一地至少也要二十萬。”
左光斗是參與過修黃河河道的,當初勞工不過五萬餘,可是河道太長了,需要加固的地方也太多了,最後硬生生用了兩萬兵馬才能勉強維持不生事端。
百姓聚集一處,若都是同宗同族還好,只要把控住宗族老者一般不會生事,可是現在參與水泥路建設的,可是流民,天南海北的流民啊。
他們可能民風不同,可能民俗不同,甚至可能原本就有仇怨,人太多了,短時間內也分不清楚。
那麼隱藏的危險,可就很大了。
還有一點,那就是這些人都是流民啊,受的苦太多了,難免對朝廷,對官府,有一些怨言。
人少的時候沒事,吃不飽的時候也不怕,可是修路不可能不讓人家吃飽,吃飽喝足了,若再遇到一些其他事情,說不定就要鬧出亂子了。
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衛所改制了。
現在大明的兩套軍制,一個就是衛所,一個是戰兵系統。
戰兵系統的兵,都是招募而來的,全都在九邊重鎮,這可不能動啊,更不能隨意調往內地,而內地全都是衛所官兵。
衛所改制的事天下早都傳遍了,京城附近的衛所已經慢慢跟著清查田畝進行改制。
可是河南山東湖廣這些地方,還遠遠沒有開始啊。
而這些地方,又是鄉紳官員盤根錯節之地,對清算天下田畝,本就是怨氣頗深。
這幾件事一起進行,被有心人抓住,天知道會不會再來一場內戰。
朱常瀛知道左光斗在想什麼,不過他並不放在心上:“左閣老,你啊…還是不瞭解朱威。”
左光斗一愣:“王爺何出此言?”
朱常瀛擺了擺手:“別叫王爺了,我早都不是了,若是左閣老願意,就叫我一聲常瀛,真不行的話,我也是研究院院正,叫我院正也行。”
朱常瀛再怎麼說也是皇家子弟,哪怕沒有爵位了,也不是左光斗能夠直呼其名的,不過現在再叫王爺確實不合適了,左光斗想了一下,也就遵從朱常瀛的意思。
“院正,我與朱公爺雖然並未見過幾面,但是我敢肯定,朱公爺愛民之心切,非一般人可比!不論是大基建計劃,還是田畝統籌又或者是衛所改制,朱公爺首要都是保證百姓的利益,我擔心…擔心若是真的出了亂子,朱威可能…”
朱常瀛嘆了一口氣:“我的左閣老啊,你見過朱威幾次啊?是不是都被他的表象迷惑了?你看朱威長的周正,對人待物也是一板一眼的,你就真的以為朱威像你那些學生一樣?是個講究的主了?”
左光斗皺著眉頭,有些不悅:“院正,我自認我看人一向很準,護國公這人我雖未了解透徹,但是不論在京城,還是在寧夏,護國公對事對人的態度,我還是有幾分把握的。”
朱常瀛灑然一笑:“你呀你呀,也不怪你,你是一心只讀聖言書的人,你對軍中之事瞭解不深,要知道…朱威顯露頭角這十年中,死在他手裡的韃靼人女真人,或者白蓮教或者孔家人,加起來少說二十萬,在日本更是滅了一國千萬人口!這樣的人…你竟然還擔心他不夠果斷?”
左光斗搖頭:“這不一樣,對韃靼女真或者日本,都是對敵,對孔家人白蓮教,都是在為大明挖去腐肉,而對待百姓,與這些人不一樣的。”
“那你可聽聞英國公他們幾個朱威的學生,在山東的事情?若你知道,那你就會明白,朱威其實並不像表面上的那樣,而是一個異常有原則的人,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