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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穫之後,並不是清閒,而是依舊繁忙。墨峴依舊天天跟著其他人下地,雖然他累死累活一天下來,做的事情還不夠旁人的四分之一——實際上說是四分之一都是多的,八分之一還差不多。
但旁人都明白,墨峴做得少並非是因為他偷懶,而是不順手。顯然他過去根本就沒做過農家活。單是看他短短數天之內,幾乎都被磨爛了的雙手,就能知道他在這上面有多努力和認真。他想學好農活,想好好的過平常人的日子,這是顯而易見的。
所以非但無人給他壞眼色,甚至少言的石頭孫,如今也會偶爾和墨峴搭上兩句話。
等到麥子都種上了——本來今年這些地是要休耕的,但是有了舊房的那些泥土作為肥料,今年小麥仍舊種下了地——墨峴才後知後覺的奇怪,麥子秋天種上,眼看著冬天就要來了,那麥苗不是都要凍死了?
他素來都是不恥下問的,其他人除了石頭孫外,也都樂得為他解答。
原來入冬之後,長出來的麥苗確實會枯萎,但枯萎的卻只是地表上的莖杆,地下的根卻還活著。甚至那些枯萎腐爛的莖杆,還會成為上好的肥料。而只要冬天下上兩場雪,厚重的雪被子就是地下麥子根最好的保護,只要等來年春天一到,雪水化為甘甜的雨露浸入地下,麥子就會重新長出來了。而且經過一冬的蟄伏,再加上冬雪的滋潤,冬小麥的味道往往比春小麥的味道好得多。
墨峴忽然大悟,過去總說的瑞雪兆豐年,原來是這麼個兆法。
那邊忙著種麥,這邊房子也能開始壘炕了。墨峴卻覺得這種農忙的時候,讓其他人抽出寶貴的時間來給自己家忙活,實在是……不太好。
所以第一次眾人幫著他壘出了個大概樣子,他在一旁幫手,且用心問著,學著。待到夜裡,便偷偷從床上爬了起來,點上燈油,自己慢慢的按著其他人規整出來的樣子朝上壘。
古代的油燈是標準的一燈如豆,火苗只有一個黃豆大小,且墨峴用的燈油也並非是什麼好油,油料燃燒的黑煙把那顆金黃色的小豆子又遮住了一半。就靠著這昏昏黃黃的燈光,還有外邊也不併不算多亮得月光,墨峴靠自己一個人,用了一個晚上,將那炕壘了出來。
若是熟練工這也不算太大的工程,但墨峴可是個標準的生手——他壘煙道的時候一開始沒弄錯,但他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感覺不對勁。於是扒了重來,結果反而錯了,都快封頂了才發覺不對,又拆了重來。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他明明是按照原本定好的比例走的,可是到最後這炕卻比預計的大了一截出來。等到壘完了,墨峴看著不對,甚至還要再次返工的時候,外邊雞叫了……
一身泥土的墨峴匆匆跑到村裡井邊上,打上來兩桶水,朝自己身上澆。他還得回去做早飯,可不能像個泥猴一樣進廚房。
“哪裡來的小美人?這麼糟蹋自己身子,哥哥可要心疼了~”
身後響起了標準登徒子的聲音,墨峴也並非沒聽見有人過來,只是這個時辰雖略微有些早,但若有別家的嬸子大嫂出來打水,也並非不可能。誰想到說話的竟然是這麼一個“東西”?
墨峴疑惑回身,在看見那人之前,墨峴曾想過站在他背後的會是個頭上簪花,手裡打扇,穿著件富貴團花長袍,肥頭大耳的紈絝,他還有點奇怪,一個殷實之家的紈絝,天矇矇亮跑到這鬼村裡邊來幹什麼?結果……
他看見的是一個扎著快灰色方巾,但頭髮仍舊亂乾草一般四處翹著,掃帚眉、三角眼、扁鼻子、老鼠嘴、乾癟臉,穿著一身灰撲撲髒兮兮黑色箭衣的瘦小男人。
墨峴看著他眨了眨眼:“王……?”
對面那人未等墨峴說完,便嘿嘿嘿笑著開了口:“原來美人認識在下,卻不知美人姓甚名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