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白是在第二天知道了李老太爺的死訊,他從未經歷過生離死別,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只能陪著江巖柏去跑送葬的事。
人就這麼走了,但是世界不會停止運轉,該上班的人還是要去上班。
該吃飯的時候還是要吃飯。
兩人和送葬隊說了目的地,談好了價錢。
江巖柏站在路邊,點燃了一根菸——他從未在容白麵前抽過煙。
容白買了瓶水走過去,一言不發地遞給了江巖柏。
“謝謝。”江巖柏苦澀地道謝。
容白也不嫌棄二手菸了,他組織了很久的語言,最終寬慰道:“人都會有這一天的。”
江巖柏點頭:“我知道。”
人都會死,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道理,可是真實發生在自己身邊的時候,就不像說的那麼簡單了。
“李爺爺他,走的時候肯定也不想你們這麼難過。”容白內心也不好受。
李老太爺是個和藹的人,容白那段時間經常給李老爺按腿翻身,李老太爺像個小孩似的,還會指揮著容白在櫃子裡找到自己收藏的各種奇怪的石頭,得意地炫耀自己珍貴的藏品。
容白吸吸鼻子,心口像是被石頭壓著似的,再說不出安慰的話。
江巖柏吸完最後一口煙,把菸頭踩熄之後扔到了垃圾桶裡,他面無表情,似乎無悲無喜:“爺爺他走的時候家裡沒人發現。”
“奶奶去了市場,叔叔在客廳編竹筐,嬸嬸也在上班。”江巖柏壓抑著快要崩潰的情緒,“他臨走的時候,想不想喝水,想不想看我們最後一眼?他有沒有想說的話?”
“他走的時候,沒有一個人送他。”
江巖柏說著說著,眼眶就紅了。
容白抱住了他。
明明陽光這麼烈,普通人在太陽底下不動彈都會熱出一身汗。
可是容白抱住江巖柏的時候,卻覺得冰涼至極。
江巖柏就像是抱住救命稻草一樣勒緊了容白的腰。
此時此刻,容白是江巖柏唯一的依靠。
江巖柏已經是成年人了,在家裡,他要照顧年邁的奶奶,要安慰叔叔和嬸嬸。
沒人知道他有多難受,也沒人知道他內心多麼茫然無措。
他痛苦而又愧疚,負罪感幾乎要把他淹沒。
容白抱著江巖柏,此時他的心軟成了棉花,他不知道怎麼安慰江巖柏,只能這麼抱著他。
周圍的人路過的時候對著他們指指點點,似乎是覺得兩個大小夥子抱在一起有傷風化。
但是好在沒有人過來打擾他們。
在死亡面前,凡人實在是太過渺小,無論想盡千方百計,還是無法讓重要的人留下。
李老太爺的壽衣是江巖柏給他換上的,李老太爺躺在棺材裡,喬老太又是一陣嚎啕,李大壯和趙荷拉著喬老太,送葬的人才把棺材合上。
這就是李老太爺在這個世界上,和自己的親人所見的最後一面了。
從此以後,他將被深埋在地底,慢慢腐爛。
時光流逝,再過幾代,就不會有人記得,曾經有這麼一個人來到過這個世界上。
一家人坐上面包車,送葬的隊伍在車後敲敲打打,嗩吶聲似乎就在耳邊。
喬老太透過車窗向車外撒著紙錢。
一路撒回老家。
“老李啊,回家了,我們回家了……”
出城的時候,天上落下了雨。
山路泥濘,麵包車和卡車的車輪都陷在了泥地裡。
江巖柏下車和送葬的人一起推車,容白和趙荷也跳了下去。
大雨傾盆,把所有人有淋成了落湯雞。
“雨太大了!這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