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明珠看著他,道:「不過你剛萬裡迢迢趕回來……」他出外這幾年,其實是在危險的境地中,雖然他在故事裡只是輕描淡寫一提,但經歷的時候未必不是提心弔膽的許多個夜晚。
蕭淵卻是笑道:「這算什麼?臣正有意北上呢。畢竟周邊這麼些國家都去過了,臣卻還從未到過中原的黃河以北。」
因為以前這是梁國的腹地,蕭淵再怎麼能跑,再怎麼愛自由,也不會跑到梁國腹地、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穆明珠拍拍他的肩膀,道:「有你過去,朕便安心了。」
周國對梁國的戰爭,乃是為了收復失地,也是殺死枕邊的敵人,否則年年都要防備梁國南下,會空虛國庫、危害民生。
但是在對梁國戰爭的後期,要儘量避免與高車、柔然等國家起不必要的摩擦。
這需要執政者極大的剋制,否則很容易被對梁國戰爭的勝利沖昏了頭腦,認為自己天縱奇才、乃萬世不出的明君,然後窮兵黷武,又對起摩擦的這些國家發動戰爭。
如此一來,能不能打得贏這些戰爭暫且不論,卻已經越過了穆明珠身為皇帝應該遵守的界限。
因為她雖然是皇帝,但應該代表的卻是民意。
民意要的是收復失地、以一時戰爭的痛苦換了長久的安穩,但是成千上萬的普通百姓絕不會想要四面出擊,將烈日底下耕種換來的糧食、將含辛茹苦三十載培養出來的孩子,耗費在曠日持久的戰爭中,只為了滿足皇帝或朝中幾個大人物的「雄心」,成為他們豐功偉績之下看不見的屍骨。
這個界線,穆明珠清晰地看到在哪裡,並且會謹慎而敬畏,絕不逾越。
蕭淵望著皇帝的側臉,心中有些感慨,能在戰爭還未結束之前,便考慮到要如何避免不必要的新戰爭,這不僅需要卓越的遠見,更需要一顆仁慈悲憫的心。
車隊在司州的邊緣停下來,人馬都需要修整,皇帝將在臨時修築的行宮歇息一夜,明日一早出發,傍晚時分便可以趕到洛陽。
說是行宮,其實不過因為戰亂被主人拋棄的一座大院子,原本只還有幾個僕人守著,後來周國兵馬一來,也都逃躥了。
周國決定遷都之後,先行趕來的官員便徵用了院落,作為皇帝路上暫歇的行宮。
穆明珠下了馬車,見秦氏兄弟在不遠處守著,便招手示意兩人上前來。
秦烈與秦燕解刀上前,躬身行禮。
穆明珠擺手示意他們起身,打量著兩人,笑道:「朕方才與蕭郎君聊了聊,知道你們這趟出去,做了不少事情。如今前線還在打仗,你們跟著蕭郎君出使過許多國家,見多識廣。如今朕要蕭郎君北上,與同樣來攻打梁國的幾個國家聯絡往來,你們可願意再次前往?」
前線大捷,這時候上去正是建功立業的機會。
秦烈忙道:「末將願往!多謝陛下提拔!」
秦燕偷偷看了一眼皇帝,正有些出神,反應便慢了半拍,忙跟著哥哥說了一樣的話。
穆明珠微微一笑,道:「好。這次在路忙亂,待你們北上歸來,朕再同你們說話。」她略一點頭,當先往行宮內走去。
兄弟三人俯首相送,待到皇帝走後,秦烈也往扈從下榻之處走去,走出兩步卻見弟弟還在原地發呆,便伸手扯了他一把,低聲道:「發什麼呆?再不走,趕不上熱乎飯了。」
秦燕這才回過神來,忙跟上去。
穆明珠一面往行宮中走,一面同蕭淵繼續道:「小郡主也在這趟車隊中,等下你可以跟她見一面。她這幾年來,梁國話說得很好了。你北上之時,可以帶她一起——她本人也想往前線去……」既是為了正事,也是為了見一見分別已久的晉泉。
蕭淵笑道:「還有這等事?這真是士別三日當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