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明珠最初看到這些內容的時候,心中警惕,想要從太上皇看似平常的字裡行間讀出什麼秘密的意圖。也許只是穆武與太上皇聯絡的時間還太短,而太上皇向來做事謹慎,在確定穆武的真心之前,斷然不會落人口實。
可是也許……
也許只是太上皇居於長秋宮中,實在是太寂寞了。
穆明珠微微一愣,想到這種可能,一時間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穆武就像是後世那些專門對老年人下手的傳
銷人員,拿這些噓寒問暖的話,拿時間與陪伴,想要達成他陰險卑鄙的目的。
而太上皇呢?她不是尋常的老人。她知道穆武的目的,但她實在太需要有人說說話了。
不是楊虎那樣的假惺惺,也不是宮人的畢恭畢敬。
她到底也是人,需要一點溫情。
而她大約也清楚,一旦她回絕了穆武的請求,這一絲溫情也會散去。
所以她只是顧左右而言談,要穆武聽她回憶那些過去的故事。
馬車一路行到宮中去,在思政殿前的廣場上停下。
隨著馬車止住,穆明珠也回過神來,收起這三份供詞,略整衣裳下車。
監國牛乃棠與三位輔政大臣在車外迎接。
牛乃棠上前來行禮,當著眾人竟然也有模有樣,道:「恭迎陛下歸來。」便有宮人託著印璽上前,由穆明珠身邊的宮人收了。
傳國玉璽至今未能拿回來,朝政處理暫時用的都是穆明珠新刻的一方印璽。
如今穆明珠歸來,牛乃棠還印便是還政的意思。
不過短短數月不見,牛乃棠卻瘦了很多,臉上的嬰兒肥也褪去了,顯得高挑起來。
穆明珠打量著她,笑道:「不錯,長成大姑娘了。」
牛乃棠自接了監國的差事,自覺責任重大,知道自己年輕,從前沒有經驗,生怕給人小瞧了去,所以強行收斂本性,當著大臣的時候就學著表姐的樣子,極力往嚴肅沉穩的風格上靠。
此時她正正經經上來,又當著三位輔政大臣的面,忽然被這麼調侃了一句,立時不自在起來,低聲惱道:「陛下!」
穆明珠見狀微微一笑,便也一本正經贊了她兩句,說她監國辛苦、理事從容,「朕即使遠在襄陽,也極放心的。」
牛乃棠這才露了笑顏,讓出路來,跟在她身邊往思政殿中走,交待著這段時日來一些政務的細節,最後輕聲道:「還有長秋宮……」她頓了頓,抬眸看了一眼穆明珠的面色,「陛下準備怎麼處理?」
穆明珠淡聲道:「此事便交給朕。」
牛乃棠點點頭,沒有再問下去。
穆明珠又留了蕭負雪與李思清,商議了為深入梁國的周國大軍輸送糧草的具體事宜。
已經臨近夜晚,議事結束後,李思清便退下了。
蕭負雪卻慢了幾步,留到殿中只剩了他與皇帝。
穆明珠低頭看著蕭淵處寫來的密信,察覺到蕭負雪沒有離開,淡聲道:「右相若還有公事,便只管說。若不是公事,」她翻了一頁信紙,「內憂外患之中,這並不是右相開口的好時機。」
蕭負雪紫色的袍角在她余光中輕輕一動,而後他靜默著離開。
入夜,穆明珠來到了關押穆武的囚室中。
穆武這三份供詞,乃是經過黑刀衛不知多少次的拷問之後逼出來的。他一聽到石門開啟的聲音,便瑟縮著往角落裡躲藏,囚服襤褸,蓬頭垢面,佝僂著幾乎沒有人的模樣了。他很是怕光,拿雙手捂住眼睛,十根手指上都沒了指甲。
兩名黑刀衛上前,不顧他的哭嚎,熟練地把人綁在了支起的木架上。
穆明珠在黑刀衛搬來的椅子上坐下,遠遠審視著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