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柳氏最終一字未寫。
事情過後,穆明珠下旨,此事並不株連,主要是安撫柳氏在雍州的孃家。
畢竟柳氏的哥哥柳魯,還是梁國皇帝的奸細,也會參與鄧玦與梁國的來往。
現在,她這個大周的皇帝殺了英王妃柳氏,柳魯更有理由賣力為梁國皇帝效命了。
沒過多久,朝中有老侍郎上奏,建議讓荊州都督鄧玦,出任水軍要職。而順著這老侍郎一路摸下去,乃是從告老還鄉在雍州的範侍郎處來的信,而範侍郎又是從昔日鄰居之子柳魯那裡收到的請求。
明確這一點後,穆明珠反而稍微鬆了口氣。
如果梁國皇帝在大周境內所能調動的最大能量,來自雍州柳氏,那反倒說明在建業中樞的重臣是乾淨的。
在建業城中的叛亂好解決,但遠在東揚州的叛亂卻費時費力。
誠王在東揚州經營多年,與當地世家盤根錯節,豈能輕易伏誅?索性便舉起了「義旗」,明火執仗要跟朝廷對著幹。
在這種情況下,李思清求見,略有擔心,道:「如今時局動盪,宮中女官考試一事,是否暫且擱置?」
皇帝面前需要煩心的事情已經夠多了,選女官並非緊迫之事。
穆明珠這兩日的確因為煩心事,有點上火,嘴裡長了一個口瘡,碰到就疼。
她儘量保持嘴唇不動,在不碰觸口瘡的情況下,道:「這說的是什麼話?遇到災禍,正該借喜氣沖一衝呢!況且誠王一個跳樑小丑,還能影響朕宮中的事嗎?你也太看得起他了!連自己親兒子都不顧的人,算個什麼東西?」
東揚州誠王徹底翻臉的同時,他當初送入建業的兩個兒子都還沒能安全離開。
他這樣一跳,相當於「殺」了兩個兒子。
他那兩個兒子,如今可都高過車輪了——按律,可殺。
李思清得了準信,下去繼續有條不紊安排考試。
而穆明珠繼續寫給虛雲的信,她已經「騷
擾」了虛雲兩個月,從佛法扯到律令乃至於家國大義,要他給武僧出一部更符合現世需求的經文。經過她的不懈努力,虛雲的口氣已經鬆動了,大概是真信了她的道理。穆明珠掐指一算,成功指日可待。
她寫好給虛雲的信,嘴唇一動,又是一陣刺痛,難免煩躁起來。
她站起身來,轉了一圈,道:「誠王那兩個兒子呢?帶來見朕。」
早在誠王東窗事發的時候,他的兩個兒子周汪與周洋,便已經給送到了宗族中看管起來。
此時皇帝傳召,兩兄弟便被提出來。
與穆明珠所想稍微不同,誠王這兩個兒子倒是器宇軒昂,一人十六,一人十四,雖是階下囚,但無瑟縮之態。
兩兄弟走上前來,一同跪了。
穆明珠看著兩人,道:「外面的事情,你們都聽說了?」
大哥周汪開口道:「回陛下,侄子們的父親做下這等不忠不義的醜事來,侄子們實在沒臉來見陛下。」
「哦?你們不向著你們父親?」
周汪又道:「陛下明鑑,侄子們本就是不討父親喜歡,所以才被送到建業來,多年不聞不問。父親在府中另有愛寵乖兒,否則如何能驟然造反,置我兄弟二人性命於不顧?」說著流下淚來。
他一落淚,周洋便也哭了。
穆明珠審量著兄弟二人,當初各王爺送兒子來建業,是為了爭儲君的位子。誠王未必便真不喜這兩個兒子。不過周汪與周洋這對兄弟,審時度勢,能有此表態也算聰明伶俐了。
不管兄弟二人是真心還是假意,他們想活命,自然就要配合。
在這一剎那,穆明珠面臨一個抉擇。
她可以選擇殺了兩兄弟,斬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