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大鴻臚郝禮跳出來,度支孫尚書與辛侍郎等原本與謝鈞勾過手的人也紛紛跳出來,吵著要見老皇帝,又或者要謝太傅與歧王出來當面對質,還有的吵嚷著要請藩王進建業、主持局面。
「大鴻臚郝禮。」穆明珠站在那空椅子旁,沒有立刻坐下去,轉過身來看向擠到前面來的老頭郝禮,冷聲道:「你與謝太傅勾結,意圖逼宮謀反,扶持歧王周睿篡位,鐵證如山,還要狡辯嗎?」
大鴻臚郝禮老臉漲紅,怒道:「血口噴人!不知所謂!」
穆明珠略一點頭,示意一旁計程車卒呈上一冊文書來,淡聲道:「罪狀證據,都在這裡面寫得清清楚楚。」
大鴻臚郝禮先是一驚,繼而想到自己與謝鈞來往從未留下文書,鎮定下來正要反駁。
穆明珠卻已經摔了那文書在地上,道:「拿下!掛起來!」
隨著穆明珠這一聲,左右士卒虎狼般衝上來,押住了大鴻臚郝禮。
眾臣原本還沒聽懂穆明珠的命令,直到看到在那幾十個滴血的死人木架旁,又起了一隻新的木架。
大鴻臚郝禮死到臨頭,猶不敢置信,嘶聲叫道:「我乃朝廷命官!」他的話音戛然而止,刀快得幾乎沒有聲音。
一具新鮮的屍體掛了上去。
眾臣一時駭然,無人敢言。
穆明珠淡聲道:「本王當初在揚州,曾於焦家搜出百官受賄帳簿,後來付之一炬。今日本王有效仿當日善舉之心,諸君可莫要不給本王這個機會。」
言下之意,若有誰再像大鴻臚郝禮一樣跳出來,就別怪她把人打成謝鈞亂黨,立時做成死人架子掛起來。
一派肅然中,忽然又有一人越眾而前。
眾人聳動,都以為此人要效仿大鴻臚郝禮之舉。
誰知那人行到前排,卻是跪地俯首道:「臣衛尉高廉叩見新君!陛下萬歲!」
正是當初因穆明珠一語,得以從回到建業城中的寒門官員高廉。
他自回到建業城中後,便一直在思考自己日後的出路,不管是四公主為儲君的大風波,還是三皇子娶了楊太尉的女兒,他都謹慎而沉默地觀察著。直到七日前,四公主封秦王離開建業的訊息傳開,高廉輕嘆一聲,認為四公主已經全然沒有機會了。誰知道峰迴路轉,四公主竟是絕處逢生。
而今日這場新君繼位的大朝會,正是他投誠的最佳時機。
隨著高廉一跪,眾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遊移不定起來。因為在眾臣眼中看來,高廉是沒有明顯偏向的。這樣中立的臣子都選擇了歸順新君,不管是出於本心,還是因為此時形勢所迫,都給眾臣本就膽寒的心狠狠一擊。
蕭負雪與穆明珠對視一眼,適時上前,亦跪地俯首,道:「臣右相蕭安見過新君!陛下萬歲!」
如果說高廉還只是一個引子,那麼蕭負雪的發聲無疑更具分量。
隨著蕭負雪一跪,眾臣中呼啦啦跪了一片。
只楊太尉身後還有稀稀疏疏二十餘人未動,卻都在看著楊太尉的背影。這批是原本跟隨他,堅定的「皇孫派」。不管是藩王的皇孫,還是楊太尉女兒肚子裡的那個「皇孫」。
楊太尉作為第一排唯一還站著的人,壓力極大。
這跟他原本設想的情況太不一樣。
新君繼位,不管怎樣對於老臣都該是禮遇的,怎麼會是在廣場之上,還在血淋淋的死人木架環繞之下。
而大鴻臚郝禮跳出來,本來是件好事,會顯得他這樣的溫和派好很多。
然而在穆明珠斷然殺之的手段下,立時便控制住了場面。
眾臣倒向新君太快,以至於他這樣的溫和派,反而看起來像是反對派了。
哪怕現在跪下稱臣,他也已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