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明珠走過去,伸手抵住了將倒的最後一片玉石,饒有興致看了看,笑問道:「左將軍破城了?」
齊雲勾唇笑了一笑,沒有答話,又默默把玉石立起來,一片又一片。
穆明珠以為他沉浸其中,也就沒有多話,在一旁坐下來,於案几上批剩下的奏章。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偶爾幾次抬眸,總覺得齊雲在暗中看她,而她一抬頭,他便又低頭擺弄那一堆玉石模型。
她存了心思,假意批著奏章,忽然一抬頭,果然就把齊雲捉了個正著。
齊雲有些慌亂地低下頭去,修長手指攥著一枚青白的玉石片。
穆明珠笑起來,勾了他的手,與他手指纏繞一瞬,安慰道:「待我批完奏章,便來陪你。」
齊雲深深望她一眼,乖巧道:「陛下慢慢來。」他又低下頭去擺弄玉石模型,一片一片立將起來,似是有無限的耐心,只是偶爾會出神,手裡攥著下一片玉石,卻久久忘了立在案几上。
等到穆明珠終於批完奏章,已經是掌燈時分。
她笑問齊雲,午膳的菜餚好不好吃,今日都做了什麼,這套玉石模型還趁手嗎——諸如此類的零碎小事。
齊雲一一答了。
兩人一同用過晚膳,換到東邊的寢室內。
穆明珠躺在小榻上翻書,享受著難得的靜謐閒暇時光。
齊雲沐浴過後,坐在小榻邊擦頭髮,在擦頭髮的間隙,仍是時不時看向穆明珠。
他大概以為穆明珠沉浸在書本中,不會留意到,望著她的時間便越來越長。
穆明珠雖然翻著書,但已經有所察覺。
燭光下,少年凝望著她的姿態,叫她想起在現代養的貓來。
偶爾她頑皮捉弄了貓咪,那原本親人的小貓咪便會蹲在不遠不近的地方,在她沒有注意到的時間點,一動不動盯著她看,好像要觀察她究竟是無害可親的還是變了個人。
當這種聯想在腦海內生成的時候,穆明珠忍不住彎起眼睛來,合攏了書本,看向齊雲。
齊雲果然又低頭佯裝擦頭髮。
穆明珠眼珠一轉,不過她今日可不曾捉弄齊雲小貓咪吶。
她起身往外走去。
「陛下?」齊雲在後面輕聲喚。
穆明珠笑道:「我往院中走一走,片刻便回。」
她走出去,示意櫻紅跟上來,因知道齊雲聽力過人,有意往院中走遠了些,這才低聲問道:「今日駙馬可是往思政殿去了?」
櫻紅低聲道:「奴不知。奴在前面沒見著,興許駙馬往後堂去過。」
「思政殿後堂,今日誰在?」
「翠鴿。」
一時翠鴿應召而來,一五一十道:「用過午膳那會兒,駙馬的確往後堂來過,只隔牆站了一會兒便走了。」她略有些惶恐,道:「陛下說過許駙馬出入思政殿,奴便不曾攔著,也不曾上報……」
「無妨。」穆明珠溫和道:「朕只是問一問。駙馬若來,不必攔,帶他來見朕便是。」
「是。」
穆明珠又在那松柏下略站了站,這麼看來,齊雲是聽到她午間與蕭負雪的對話了?
她大略回想了一番自己與蕭負雪的對話,自認為態度很明確,不至於叫齊雲誤會。
那怎麼這半天都在怯生生觀察她呢?
穆明珠回到寢室的時候,齊雲正拿了她的大氅要出來尋。
穆明珠不動聲色,笑道:「今夜月色卻好。」
她剛才仔細想了想,她跟齊雲雖說互相喜歡,但兩個人在感情上其實都沒有經驗。
如果不是重生的際遇,前世的她根本無法看穿齊雲桀驁乖戾的偽裝,看到那顆喜愛她的心。
正所謂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