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明珠帶人追趕在後。
穆明珠的人到底不如密道守兵熟悉地形,很快便給守兵逃出了視線。
「不用慌亂。」穆明珠沉聲對王長壽等人道:「這條密道主幹只有一條路,只在城中心分了三個岔口——但是岔口之前,還有咱們的人攔著。」
王長壽等人因今夜事大,見那守兵逃了,原本頗有些擔心,一旦事洩,眾人性命都要交待在這上面。此時聽秦王說早已安排下人在前面堵截,王長壽等人都暗中鬆了口氣。
當下無人言語,只沿密道急速前行。
五十里的密道,足足用了一個半時辰,也真虧得跟來這些人都是個頂個的青壯。
穆明珠走在最前面,只覺身上如火出,臉上冒汗,拐過最後一個彎,還沒看清眼前情形,先聽得兵戈聲。
齊雲守在三岔口之前,一柄長劍滴血,身前累累十數具屍體,正是密道中原本的謝家守兵。在屍體之外,還有十數名守兵猶在與齊雲顫抖。
穆明珠揮手下令,身後部將搶出,與齊雲兩面夾擊,立時便將密道中的守兵殺盡。
血腥氣濃重的密道中,火把明亮的光照下,穆明珠與齊雲四目相接。
大事當前,無暇顧及私情。
齊雲道:「一個半時辰前,已有至少兩千人,出密道往皇宮而去。」
「我知道。」穆明珠簡短道,跨過地上的屍首,抽出了自己靴子中的匕首,道:「謝鈞動手了。」
她身後眾部將也紛紛亮了兵刃,好在僧袍掩映下,守門士卒並不曾搜身;拉進城門的幾大箱輜重,有僧袍法器擺在最上層,士卒也不曾檢視底下究竟是何物。
刀光映著火光,猙獰的夜晚才剛剛開始。
寢殿之內,皇帝穆楨今夜卻有些難以入眠。
近日朝中諸事不順,皇帝穆楨心緒煩亂,就連楊虎與楊雪聯奏的古琴曲,也不能讓她眉頭稍展分毫。
「退下吧。」皇帝穆楨站起身來。
楊虎與楊雪叔侄二人對視一眼,楊雪依言退下,而楊虎卻腳步輕輕上前來,試探得為皇帝揉捏著肩頸,柔聲笑道:「陛下何事憂心?近日如此清瘦,宛若少女。」
皇帝穆楨並不打算跟他談論煩心之事,卻習慣了他服侍人的手段,到底也沒斥退他,只在案几旁又坐下來,望著案上堆積如山的奏章,有些疲憊地撫了撫頭。
新政一開始,就是從錯處開始的,不是個好兆頭。
她計劃的新政,是待到年甚至更久以後,最終實現像寶華大長公主這等貴戚也只準保留三百畝土地、三百奴僕,超過限制的國家會雙倍、五倍乃至於十倍收取稅賦。但是最初的政策推廣,是包裝起來的,只是要謝鈞等人帶頭表態,願意逐年遞減便是。可是怎麼會這樣不巧,跑去寶華大長公主處辦差的官吏,是個新上任的愣頭青,竟是直通通只管卡數目,激怒了寶華大長公主。此後她懷柔於寶華大長公主,亦是毫無成效。天下人看著,她必須得讓寶華大長公主服這個軟。
可是周寶寶的性子……
皇帝穆楨煩亂一嘆,還是要哄著來才成,只是該尋什麼人去遞這個臺階呢?
楊虎見皇帝沒有理會他,便清楚這不是他表現善解人意的時候,便只安安分分給皇帝捏肩。
「陛下。」宮人捧了湯藥來,柔聲道:「到了您用藥的時辰了。」
皇帝穆楨思緒被打斷,怒氣又起,自己也知情緒不對,便壓下火氣,擺手要眾人都退下。
楊虎最會看她臉色,這次也沒敢再停留,與眾宮人一同退下。
皇帝穆楨這幾日來總是難以安睡,雖有醫官開的藥,連吃了幾日總也不見效。
能入宮中的醫官,沒有庸醫。
可是要在她這個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