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雲一愣,抬眸看她,對視之下明白過來,忙背對過去,耳尖紅紅道:「臣、臣不必……殿下請
……」
若是在今夜之前,當此情景,穆明珠必然要捉弄調笑於他的。
此時穆明珠卻並沒有,只是迅速寬去衣衫,架在火堆旁,先烘乾裡衣。
夏日的中衣單薄,很快便乾爽了。
穆明珠穿起裡衣,任由半濕的裙裾掛在木柴旁,起身道:「我方才見林子裡有禽鳥,肥肥的,不避人。我去打一隻來,咱們吃。你把衣裳也烘乾了,本來就傷了腿,別再染了風寒。」她說完,轉身又進了林木中,但是並沒有第一時間去打獵,只是靠在樹幹上休息。她清楚齊雲的脾氣,只是找個藉口避開,讓他烘乾衣服罷了。
這處小島應該極少有人來,島上的水鴨子都有些憨傻,半夜中被驚醒,見了穆明珠也不知道躲。
穆明珠原本也沒想對它們下手,但轉了兩圈也沒摸到它們下的蛋,只好從中挑了一隻最肥的,拎著脖子提回了岸邊。
岸邊火堆還在燃燒,四周支起的木架上,在穆明珠淡金色的裙裾之外,又多了一襲黑色的衣裳,自然是齊雲的外衣。
他一襲雪白中衣,隔著烘烤的衣裳,坐在火堆另一端——也不知他那中衣是烘乾又穿上了,還是始終沒有脫下來。
穆明珠猜想,多半是後者。
兩人只穿中衣相見,雖然在穆明珠沒什麼,但對於時人來說,多少是有些親密了。
齊雲似乎不知該往哪裡放眼睛,低著頭有些不安。
穆明珠在火光中提起那隻水鴨子來,笑道:「你會殺這玩意兒嗎?」
齊雲這才抬頭向她手中看去,低聲道:「臣勉力一試……」
穆明珠便把那水鴨子交給他,抱膝坐在火堆另一側,看他就著岸邊的江水屠宰——割喉、放血、掏五臟,但是乾淨利落。
「哪裡學來的手藝?」穆明珠起了興趣,笑問道。
齊雲專心做事,不自在倒是少了,也笑道:「從前在北府軍中……」
穆明珠愣一愣,才想起來,在入黑刀衛之前,齊雲已經在北府軍打熬了兩年——他十二歲就去軍中歷練了。
嚴格意義上來說,那時候的齊雲還是個孩子。
穆明珠輕聲道:「你才十二歲,便去了北府軍——母皇當真是有意栽培你……」但也太早了些。
齊雲輕聲道:「不是陛下的命令。」
「哦?」
齊雲又道:「是臣主動求去的。」
穆明珠一瞬的疑惑過後,也明白過來。齊雲的父親當初就是赴任北府軍後,蹊蹺死去——連齊雲的母親也一併去了。齊雲若有心,自然會主動要求去北府軍。
水鴨子被插在木棍上,架在了火堆旁。
燒焦羽毛的氣味瀰漫開來,鴨子身上的毛都被燎燒了。
穆明珠看一眼夜空中高懸的明月,輕聲道:「今夜吃頓飽飯。外面朝廷的人必然在搜尋咱們的下落,孟非白的人未必能大張旗鼓找過來,若靜悄悄來,自然要晚些。你的腿……」她的目光往下滑落去,透過兩人烘烤中的外裳下縫隙,看向少年被素白中衣遮住的傷腿,微微蹙眉,道:「你的腿最好是不沾布料,免得皮肉受疼。」
齊雲輕聲道:「無礙的。」
穆明珠卻是道:「我不看就是。」
齊雲微微一愣,抬眸看她一眼。
穆明珠知道他的忌諱,大概是怕自己看他的傷腿,又道:「受了傷還管什麼美與醜?」
烤鴨肉的香氣在空中飄散開來。
穆明珠原本心思沉重,此時倒是被這香氣勾起了食慾來,目光不由自主便飄向了木架上的烤鴨子。
齊雲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