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永遠在壓抑自己,拼盡了一切去爭取,認為只有自己足夠好,才能贏得一絲絲的愛;但內心深處她永遠清楚,這樣贏來的從不是真正的愛。
「表姐,表姐,」她聽到牛乃棠在她耳邊輕聲喚,「表姐你傷口又疼了嗎?」
穆明珠眨眨眼睛,從那一片讓人暈眩的笑臉中轉過頭來,看向身側的小表妹,輕聲道:「什麼?」
牛乃棠有些擔心地看著她,關切道:「你是不是傷口又疼了?我看你臉色不好……」
「沒有……」穆明珠定定神,重又笑起來,道:「我很好。」
「真的嗎?」牛乃棠仍有些不放心地看著她,又給她推了一碟松子糖過來,一笑圓臉上露出兩個可愛的酒窩,道:「這個糖也好吃的。」
穆明珠撿了一粒松子糖在口中,牙齒一咬,立時香甜滿口。
「嗯,好吃的。」穆明珠輕輕笑起來,伸手罩住了那一碟松子糖,板起臉來道:「你不許再吃了——你都吃了半碟糖了。」
牛乃棠沒想到她這樣「恩將仇報」,瞪著眼睛愣在那裡。
「是嗎?公主好大的膽魄,怎麼敢攬下這樣的苦差。」上首穆國公提到了穆明珠,向她看來,笑問道:「殿下不怕嗎?」
穆明珠抬頭看去,便知是母皇告訴了眾人她的新差事。
不只是穆國公、牛劍等人在看穆明珠,立在皇帝穆楨身側、為皇帝斟酒的李思清也向她看來。
只是這些人的目光中,含義各不相同。
穆國公年事已高,又離皇帝最近,在明亮宮燈的照耀下,那雙眯縫起來的老眼幾乎看不出什麼情緒。牛劍擱了杯盞向她看來,似是有幾分擔憂幾分詫異,還不時看一眼上首的皇帝,似乎比起穆明珠攬了這樁差事,更詫異於皇帝竟然準許了;而穆武就坐在穆明珠之側,那雙眼睛裡的嘲弄與惡意不容錯認。
「此前中樞倒了兩名大員,都沒能弄到銀錢。」穆武在她身邊輕聲道:「殿下是得了仙人妙計?」他的語氣中有一種幸災樂禍的意味。
他的聲音放得很輕,除了穆明珠,大約只有旁邊的牛乃棠能聽到隻言片語。
「你以為陛下要你做這差事是看重你嗎?告訴你,這是送命的差事。」穆武勾了勾唇角,冷諷道:「你在揚州做了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陛下定然要懲治你的。」
「哦?是嗎?」穆明珠亦在他身邊輕聲道:「你在揚州做了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
穆武心中打了個突,臉色立時一變,壓低聲音,又驚又怒,道:「你什麼意思?」
穆明珠冷眼看著他。
穆武與黑刀衛的勾連,她壓著不曾上報母皇。因為這不是合適的時機,在梁兵犯邊之際,她如果拿不出切實的證據,母皇便不會對外公佈穆武的罪行。而如果時間拖得長一點,穆武很可能就打著親情牌混過去了。她不只要穆武失去爭奪帝位的資格,她還要他身敗名裂!她要等一個一擊致命的機會。
「你什麼意思?」穆武見穆明珠不答,低聲又怒問一遍,強壓著恐懼。
穆明珠淡聲道:「什麼什麼意思?」
穆武道:「你說我在揚州做了什麼?」
穆明珠淡淡一笑,道:「表哥在揚州派人買了兩隻最好的孔雀,說是要獻給陛下,結果最後只送了一隻,另一隻卻自己留下賞玩了。這事兒若是給母皇知道,還會誇你誠孝嗎?」
穆武鬆了口氣,沒想到她提起這麼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來,但只要不是他心中所想的那樁大事,便謝天謝地,「是……是有這麼回事兒……」他故意做出害怕的樣子,道:「殿下別告訴旁人……我把那孔雀送給殿下如何?」
穆明珠冷眼看著他——魯直嗎?
「你們表兄妹在底下嘀嘀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