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白馳原本是最不服氣齊雲的一眾老將之一,從前也沒少奚落嘲諷於齊雲。直到吐谷渾雄領重騎兵攻上庸城那一夜,劉肆不聽齊雲命令慘死,白馳本人也是為齊雲所救,自此白馳為齊雲能力所折服,又有救命之恩,自此便鞍前馬後、再無怨言。這一趟齊雲入建業送信,白馳也是主動跟來的。
昨夜白馳跟隨齊雲入公主府,一來就撞上這一出鬧劇。
白馳本是個粗人,更不識得櫻紅等人。昨夜一到這花閣門前,他就見自家齊中郎將攔了一位大長公主殿下,那架勢很像是從前兩軍對壘要開幹了。等到那大長公主「不敵」敗退,齊中郎將入內,白馳黑夜裡也分不清誰是誰,領兵把外面的人一律攔下來,猜測多半是那大長公主的「餘孽」。等到紛亂過後,彼此通了姓名,白馳才知自己攔錯了了人,竟然把裡面公主殿下的貼身侍女也給攔下來了。
其實不管是寶華大長公主,還是明珠公主,對於白馳來說,都是很遙遠縹緲的人物。
他草莽出身,對這些殿下並沒有天然的敬重。
但是他這一趟跟著齊中郎將入公主府,長了眼睛便能看出齊中郎將對這位準未婚妻的在意。
人都說愛屋及烏,他這是「敬烏及烏」,雖然素未謀面,也不願得罪了公主殿下跟前的貼身侍女。
因此這一晚上,齊雲與穆明珠在花閣內廝守,白馳就追著櫻紅在花閣外賠罪。
「不知者不罪。」櫻紅常在外面走動,情商敷衍白馳足夠了,「況且駙馬與殿下相見,咱們本當迴避。殿下既然不曾喚我,我也不好擅自入內。」
兩人各有差事在身,便一同守在花閣外,
後來花閣內燭光熄滅後,櫻紅察覺再守在外面不合適,便帶著底下人到了近旁小亭子內。
因離得花閣遠些了,白馳便好開口說話了。
櫻紅也有意多瞭解一些準駙馬身邊的情況,回去好叫公主殿下知曉,因此一直遞話讓他繼續說下去。
白馳一開始還記得要文雅些、規矩些,但隨著越說越多,一個人的底色終究是會露出來的。
「說實話,我當初一點都不看好咱們中郎將——你們都喚他都督。」白馳喝著公主府侍女送上來的熱茶,雖然沒有飲酒,但是被那茶香一蒸,竟也有些熏熏然,「我當時覺得齊中郎將裝腔作勢,為什麼呢?他一不喝酒,二不玩女人,還長成這模樣……」
櫻紅聽到第二點,眉眼微微一動。她陪伴在公主殿下身邊八年,對於公主殿下某些異於時人的癖好還是很清楚的。
若齊駙馬果真做了第二點,那這樁婚事就算皇帝賜下來的,公主殿下也必然要給拆嘍。
屆時必然又是一場大風波。
「那麼,白將軍後來因何又敬服於齊中郎將了呢?」櫻紅神色不動,也不嫌棄白馳用詞粗俗,淺笑道:「難道說齊中郎將後來跟你們混在一處了?」
「哪裡能呢?」白馳嘆了口氣,忽然擼起袖口來,給櫻紅看他手臂上還未消退的腫痕,道:「我敬服齊中郎將,跟那些沒關係,是他會打仗,又救了我性命。嗐,我後來也是想孝敬他,想著都是男人,在外面沒個發洩處,聖人也憋不住吶。大約是從前那些女人,齊中郎將都看不上。我那日特意請了城裡最有名樓裡的新姑娘,哎唷,那叫一個漂亮……」
櫻紅忍著厭煩,仍笑著聽他往下講。
白馳最開始在美貌侍女面前說這些,還是有些猶豫的,因為櫻紅毫不介懷的態度,這才漸漸放開了,此時自然看不出櫻紅真實的態度,一徑說下去,「花了我好大一筆銀子,我自己都不捨得……送到齊中郎將帳中去,你猜怎麼著?」他指著自己手臂上斑駁的腫痕,「換來一百軍棍。」
櫻紅微微一笑,道:「那姑娘呢?」